“大哥出了車禍，我剛從市三院回來，咱爸咱媽和大嫂都還在醫院裡。家裡沒有人，咱先回去住兩天，等過兩天他好了咱再回來。”於斌磊摁了摁自己的額頭。
“大哥不是在家裡養病嗎？怎麼就出了車禍？”三姑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彆提了，他要是真的在家裡養病，也不會出這樣的事兒。今天柏樹堖有廟會，大哥在家裡待不住，就去趕會了。回來的時候，摩托車從會上的街邊掉到了河溝裡。”
於斌磊沒去過柏樹堖，也不知道那裡的地形。他以為彆人嘴裡的河穀，就是和平原上的平麵河一樣，從街道上掉到河穀裡，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感受不到危險性，所以他現在說起來，也沒有那麼沉重。
“柏樹堖？怎麼從那裡摔了下來？”三姑瞪大了眼睛，穿衣服的動作都頓住了。
於斌磊不知道柏樹堖的地形，三姑卻是知道的。她去山裡找秀萍的時候，坐公交車路過過柏樹堖，雖然隻是在車上，她也感覺到了那地勢的危險性。於天霸從路上摔到了河穀裡，就那高度，她不敢再想下去。
“怎麼？你知道那個地方？”
聽三姑的語氣，於斌磊就知道，三姑可能知道那個地方。
“去山裡找秀萍的時候，路過那裡，那裡的河溝很深。大哥現在怎麼樣？你見沒見大哥？”三姑平靜地說，她不想讓於斌磊跟著擔心。
“沒有，我是接了爸媽的電話趕過去的，我到的時候，大哥已經被送到了搶救室。想到你這裡沒人照顧，爸爸就讓我先回來接你回彆墅住，劉嬸可以照顧你。我回來的時候，大哥還沒有出搶救室，也不知道裡麵的情況怎麼樣。”於斌磊說著，扶著三姑出了屋子。
家裡的摩托車，被於天霸騎出去沒有弄回來，汽車被他爸爸開到了市裡，於斌磊是騎著自行車來的。三姑現在身子笨，於斌磊把自行車斜放在三姑腿邊，等她坐上去，才扶正了自行車，推著她往前走。
三姑住的地方，街道上沒有路燈，雖然有月光，但是今晚的月亮並不好。層層疊疊的雲，鋪灑在天空中，讓圓圓的月亮，總是處在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狀態。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也不能完全看清楚路麵上細碎的坑坑窪窪。要是擱在以前，這樣的天氣境況，兩個人騎一輛自行車沒有問題。但是三姑現在是孕婦，於斌磊不敢冒險，哪怕推著車子走的慢一些，他也不能騎著自行車走。
七月中的天氣，已過了立秋，白天還是暑熱難消，但是到了晚上，還是有一絲絲涼風，習習地穿過街道。街道兩邊的菜園裡，蟋蟀的叫聲，此起彼伏，讓空氣中的涼意似乎更濃了一些。
於斌磊顯然是有心事的，他在前麵推著自行車，一言不發。三姑知道於斌磊心裡有事兒，也不去打擾他，默默地坐在自行車後麵，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剛被分配到了縣醫院，每天晚上下班後，於斌磊都來她的院子裡來。那時候，他們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說起來就忘了時間。才一年時間，他們竟然也走到了相對無言的地步，望著於斌磊的後腦勺，她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打破這無儘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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