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人命的無限堆積。
大戰之前,必先擴軍備戰。
戚弘毅帶兵進入洛城之後,終日忙碌,幾無閒暇,就連白芷想見他一麵,都求而不得。
白芷思君心切,總覺得戚弘毅有意回避於她,無奈之下,隻得叫紅娘子去尋小將裴南,旁敲側擊,探聽戚弘毅動向。
如此一來二去,倒叫紅娘子與裴南混的熟絡。
如此一打聽,白芷方才得知,數日之間,戚弘毅除布防之外,正忙於招兵擴軍之事。
至洛城之後,戚弘毅深感兵力不足。
倭寇雖武藝高強,說到底,不過是散兵流寇而已,憑手下六千精銳兵卒,足以滅之。
可麵對胡人騎兵,則大為不同。
先前與那一萬先頭騎兵的遭遇戰便打的如此凶險,若胡人大舉南下,守城尚且困難,更遑論與胡人野戰爭勝。
而戚弘毅所追求的,從來都不是被動固守,而是主動進攻。
千日防賊,不如一日殺賊。
一定要將對方打痛,才能一勞永逸,以戰止戰。
反觀自己麾下的軍隊,雖然勇猛精銳,奈何兵力不足,況且都是背井離鄉的南兵,水土不服暫且不說,思想之情姑且不表,就是麵對騎兵的作戰經驗,也是少的可憐,始一接觸,居然率先擺出對付倭寇的陣法,若非胡騎衝鋒前猶豫片刻,給了自己變陣的時間,恐怕一場遭遇戰,便會讓麾下兵卒損失殆儘。
為今之計,當以麾下兵卒為基礎,就地征兵,儘快訓練出一批足以依靠洛城與胡人主力決戰的軍隊。
為儘快實現這一目的,戚弘毅求助於洛城縣令沈大河。
聽聞戚弘毅的訴求之後,沈大河積極配合,同時表示:現下洛城之中,正有一支生力軍。
戚弘毅聞言,眼睛一亮,問道:“這支軍隊現在何處?”
沈大河回道:“隆城受襲之時,曾有無數潰兵逃卒,混跡難民之中,南下洛城避難,後逢胡人大將鄂爾金南下攻取洛城,為壯聲勢,嚇退敵軍,將軍夫人便強行聚攏這些潰兵逃卒……”
“將軍夫人?”戚弘毅對這個稱呼尚不適應。
沈大河疑惑道:“就是白虎堂白家三小姐白芷啊!她不是與將軍您……”
“勿複多言,”戚弘毅眉頭一皺,卻未澄清誤會,隻道:“說一說那些潰兵逃卒的情況。”
沈大河回道:“潰兵逃卒聚攏之後,兵力可達上萬,現下正在府衙安置,隻是……”
“隻是什麼?”戚弘毅急切詢問。
沈大河據實回答:“隻是這些兵卒戰心潰散,當初聚攏一起,也是靠的些許強硬手段,如今正吵嚷著散夥跑路,恐怕難以收服。”
戚弘毅在心中暗忖:比起訓練新軍,收服這些擁有對騎兵作戰經驗的老卒似乎更為劃算一些,不過,一萬人似乎也不太夠,應當雙管齊下,收兵和募兵都要進行,方能應對胡人騎兵的兵鋒。
他當機立斷,道:“沈大人,我欲接收這支潰兵逃卒,請您將之引至軍營校場之上。”
沈大河當即表示遵命,匆匆而去。
戚弘毅則回到軍營,召集麾下六千精兵,若勸說不得,便要強硬接收那支潰兵逃卒。
校場之上,陰雲密布,似在醞釀一場豪雨,“戚”字大旗被大風鼓動,烈烈作響。
戚弘毅頂盔冠甲,立於軍前,而軍容嚴整的六千兵卒則於校場列成整齊的方陣,烏雲壓迫之下,鎧甲生光,儘顯赫赫軍威。
不多時,沈大河帶領近萬潰兵逃卒來到校場之上。
這些潰兵逃卒步履散漫,隊列雜亂,就連盔甲武器也穿戴不整,晃晃悠悠到校場之上,簡直就像兵痞土匪,沒半點軍人的樣子。
沈大河站在隊列前麵,見著戚弘毅,立刻指揮潰兵逃卒站定,振臂高呼道:“弟兄們,戚將軍有意收攏大家,共守洛城,抵禦胡騎,保家衛國。”
沈大河自以為戚弘毅麾下軍隊首戰得勝,必然威信十足,而自己此番舉動,當一呼百應。
不曾想自己振臂一呼之下,響應者居然寥寥無幾。
不,不是寥寥無幾,而是無人響應。
片刻尷尬之後,潰兵逃卒的隊伍之中傳來些許不和諧的聲音。
“戚將軍用兵如神,名聲在外,可胡騎可不比倭兵。倭寇,不過流寇而已;胡人,駿馬彎刀,精兵強將。南兵到了北地,該當收斂一些鋒芒,莫要在我等北疆守軍麵前充大尾巴狼。先前南兵雖有小勝,也不過是擊潰了胡人的先頭部隊而已,就這,還是依靠了火銃那等神兵利器,震懾胡人。若無神兵利器,勝負尚且難說,況且不知胡人主力來此,可還守得住?”
此人言語之中毫不客氣,且對戚弘毅麾下軍隊的戰績卻充滿質疑,話音剛落,便引得校場上整齊列陣的戚弘毅軍一陣憤怒。
距離戚弘毅較近的蘇玨火爆脾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跟戚弘毅請示道:“將軍,我想把這廝揪出來,狠狠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