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陣勁風呼嘯,卷起重陽宮廣場上幾片零落的秋葉。
數千名身著道袍、手持長劍的三代弟子,正隨著號令整齊劃一地演練著北鬥大陣,劍光爍爍,步履沉凝。
一年前,這裡旌旗蔽日,喧囂震天,天下各派英豪雲集。
如今,偌大的廣場上,卻隻剩下清一色的全真弟子,往日林立的丐幫、唐門、鐵掌幫、桃花島等各色旗幟,早已不見蹤影。
就在這肅穆的演練之中,天空陡然一暗。
一道沛然莫禦的勁風自蒼穹直貫而下,仿佛無形巨掌按壓,令場中所有弟子呼吸一窒,手中長劍幾乎把持不住。
眾人駭然抬頭,隻見四道身影衣袂飄飄,恍若仙人禦風,自雲端悠然降下。
陽光勾勒出他們清晰的輪廓,為首者一襲紫袍,麵容年輕得過分,眼神卻深邃如古潭,正是離山一年有餘的全真教少年祖師。
他身旁,跟著一個須發皆白卻眼珠亂轉、滿臉好奇之色的周伯通,以及李師婉和段清洛兩人。
“大家快看!”
“是祖師!祖師回來了!”
不知誰率先喊了出來,聲調因激動而顫抖。
下一刻,如同風吹麥浪,廣場上黑壓壓的人群齊刷刷單膝跪地,數千柄長劍“鏗”然觸地,整齊劃一的洪亮聲浪衝霄而起:
“拜見祖師!拜見師祖!”
聲震殿宇,在山巒間久久回蕩。
歡呼聲中透著無儘的崇敬與期盼。
韓牧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跪伏的弟子,微微頷首,帶著周伯通三人徑直落向大殿正前方。
此時,大殿朱門豁然洞開,四道迅疾的身影快步而出。
當先一人寬袍大袖,麵容清臒,正是郝大通,緊隨其後的是劉處玄、譚處端與孫不二。
全真七子中,唯獨不見掌教馬鈺,以及丘處機、王處一的身影。
郝大通四人一眼看到韓牧與周伯通,臉上瞬間浮現出難以抑製的喜悅與激動,加快腳步來到近前,齊齊俯身下拜:
“弟子郝大通”
“劉處玄”
“譚處端”
“孫不二”
“恭迎周師叔、小師叔回山!”
周伯通早已按捺不住,背著雙手,腦袋左探右看,嚷嚷道:“起來起來,繁文縟節免了免了。”
“我說大通啊,重陽宮今日怎麼這般冷清?洪七那老叫花呢?還有少林、桃花島那幫人呢?”
“怎麼也不見馬鈺、丘處機和王處一,莫不是知道我老頑童要回來,都躲起來準備捉迷藏了?”他語氣雖跳脫,眼中卻有一絲關切。
李師婉也適時輕聲開口,美眸環顧四周空曠的廣場與消失的各派旗幟,疑惑道:“郝真人,我們在空中就看到山間異常安靜,如今看來……莫非丐幫、唐門、鐵掌幫、桃花島等各派英雄,都已離開重陽宮了?”
郝大通聞言,與劉處玄幾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鄭重之色,上前一步,拱手向韓牧和周伯通詳細稟報:
“回周師叔、小師叔的話,李姑娘所料不錯。此事還需從半年前說起。”
他頓了頓,繼續道,“半年前,武林盟設在關中的暗哨接連傳回緊急訊息,言及關內金人異動頻繁,不僅頻繁調動軍隊,更有不少金人權貴與高階將領秘密巡察邊鎮,似有大規模南侵或鞏固防線的跡象,邊境百姓頗受騷擾,情勢漸趨緊張。”
“洪前輩與唐門主商議後,認為金人狼子野心不死,武林盟既立,便當護佑蒼生,不能坐視金人肆虐關中、威脅大宋腹地。”
“故而洪前輩決定,親率武林豪傑下山,前往關中一帶,伏擊金人小隊兵馬,刺殺其貪暴官員,破壞其軍事部署,以緩邊患,揚我武林正氣。”
“此議一出,應者雲集。當初彙聚於重陽宮的天下豪傑,十之八九皆願同往。”
“畢竟,守護山河本就是江湖兒女的本分。因此,約莫半年前,洪前輩便與唐門主、少林及桃花島諸位,以及丐幫眾長老、各路英雄豪傑一同下山,奔赴關中去了。”
“如今重陽宮內,除我全真弟子恪守山門、勤修武備外,其餘各派人士確實已不在此處。”
郝大通說完,劉處玄接口補充,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與感慨。
“洪前輩他們離去前,曾留書說明,若有重大變故或需盟內決議之事,會遣人傳訊回山。”
“這半年來,倒也斷續有些消息傳回,言道他們在關中屢有斬獲,挫了幾次金人銳氣,武林眾多豪傑義士亦多有曆練。”
周伯通聽得抓耳撓腮,既覺得洪七公等人去打架“好玩”,又懊惱自己沒趕上,嘟囔道:“這等熱鬨事,怎不等等我老頑童!”
韓牧對此並未感到意外,微微頷首,淡然道:“國難當頭,武林盟能主動出擊,擔起俠義之責,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