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傷口被牽動,傳來清晰的痛感。
很好,痛感能讓人清醒。
他不知道公子和表哥現在在乾什麼。
或許在醉賓樓吃大餐,或許在春來賭坊裡一擲千金,或許在碧水流找女人尋歡作樂。
他們那一批追風樓的蠢驢,能活到開花結果的,十不存一。
或許,公子和表哥是他們那一批混得最好的人了。
耳旁傳來腳步聲。
索命知道不是葵青,葵青的腳步聲更輕。
也不是吳小姐,她醒了絕不會這麼安靜。
索命的手指,搭上劍柄。
腳步聲在樓梯轉角處停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苗家少女端著木托盤,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了看,是嘎雄的大女兒。
聽嘎雄說,她好像是叫阿依,十七八歲,眼睛圓圓的,帶著點怯意。
“阿、阿哥……”
阿依聲音細細的,說。
“阿爸讓我給你們送些吃的來。”
托盤上是三碗熱氣騰騰的油茶,還有幾塊烤得焦黃的糍粑。
索命看著她,沒說話。
阿依被他看得有些慌,連忙解釋。
“很好吃的,是我阿媽剛做的。”
索命終於開口,聲音不大。
“放在樓梯口,然後下去。”
阿依趕緊把托盤放在樓梯口的地板上,又看了索命一眼,轉身飛快地跑下樓,木樓梯被她踩得咚咚響。
索命沒動,他等了一會兒,確定樓下沒有其他動靜,才轉身跳下欄板牆走過去。
他端起一碗油茶,先聞了聞,沒有異常。
他端起托盤,放在欄板牆上,重新跳上去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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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喝油茶,隻吃了一塊烤糍粑。
油茶的熱氣嫋嫋升起,在晨光中慢慢消散。
幾個時辰後,葵青從房間出來時,看到索命像一尊石雕般坐在那裡,腰背挺直,目光平視遠方,手邊放著涼透的油茶和糍粑。
葵青走到他身邊,聲音同樣帶著疲憊,
“換崗,你去睡一會兒。”
索命這才轉過頭,看了葵青一眼。
葵青眼底的血絲和臉上的倦色掩不住。
“你沒睡?”
索命在陳述事實,剛才的幾個時辰裡,葵青的確沒睡。
葵青點頭,說。
“我在想一些事情,沒睡著。”
索命沉默片刻,從欄板牆上躍下,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
推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
葵青已經取代他坐在欄板牆上,姿勢幾乎一模一樣。那把從不離身的雁翎刀,此刻橫放在膝頭。
他在吃烤糍粑,正午的陽光勾勒出他側臉輪廓。
索命關上門,沒脫鞋,沒解劍,直接和衣倒在床上。
閉上眼睛的瞬間,疲憊像潮水般淹沒了他。
可他的耳朵,依舊支棱著。
門外,寨子裡的雞鳴狗吠,遠處山澗的水聲,風吹過木樓的嗚嗚聲……所有聲音,都被他下意識地捕捉、分析。
這是刻進骨子裡的習慣。
睡著,但沒完全睡著。就像當年坐在飯堂硬木凳上的公子和表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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