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調撥天下兵馬,三衙統管禁軍,兵馬司節製地方武力,如今看來這禁軍竟然連一幫訓練數月的囚犯都不如,足可見爾等辜負聖恩!”
王岡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輕歎一聲道:“朝廷每年花費如此多大軍費,就養出這麼一幫人,百姓何安?官家何安?大宋何安?”
“玉昆言重了!”幾人被他說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王岡卻不接他們的話,自顧自說道:“更讓人不齒的是,爾等因為怕輸,竟勾結裁判行那卑劣不公之事!此舉又置朝廷和官家的顏麵於何地!”
“玉昆暫且息怒,此事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鈐轄一臉正氣道:“此事若真是我兵馬司之人指使,老夫絕不姑息!”
“是極,是極!”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他們都聽出了王岡的意思,兩營比武這事太小,犯不上驚擾聖聽,可上升到軍製的高度,那就不一樣了。
當然軍製事關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官家肯定不會輕易去動,那為了平息事端,就需要找一個背鍋的。
王岡說是彈劾四個衙門,可樞密院和三衙那是什麼存在,誰敢讓他們背鍋?
安撫使司是一方帥司,位高權重,黃廉又深得官家信重,而且他還是文官,背景深厚,自然也背不上這鍋。
數來數去也就他們兵馬司最合適!一路鈐轄說起來官位不小,可實際上大宋能被稱為鈐轄的官,多得是!
皇宮裡的太監梁惟簡還時常被人尊稱一句鈐轄呢!
這個官位不大不小,正適合背鍋!
所以王岡這一番上綱上線的操練,最終板子還是要落在他身上!
鈐轄想通這一節後悚然一驚,隻頓覺脊背發涼,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忽聽下方傳來一陣騷亂。
原來戰場上勝負已分,禁軍見大勢已去,投降認輸了,場中郭青正舉著火字營的大旗大聲嘶吼!
而這時戰場大門打開,眾軍醫、大夫奔走而來救治傷者。
與他們一同而來的還有一隊弓手,他們二話不說直接就把那些裁判背負起來,駭的裁判們驚慌不已!
王岡回頭看看場下,又轉頭看向鈐轄,冷聲道:“橫渠先生曾言:一人之欲是為私欲!今有人因一己私欲而肆意行權,害的數百人傷亡,足可見其害!”
鈐轄驚愕的瞪大眼睛,顫聲道:“爾意欲何為?”
王岡神色淡然道:“前些日我與家叔通信,言及義利之辨,此或可為佐證!”
眾人聞言心中都是一顫,不由升起一個念頭:王岡這廝當真心狠手辣!
王安石現在雖然致仕,但其影響力還在,當然更重要的還是他的文名,此事若被他記載,那這鈐轄可就要遺臭萬年了。
這是連身帶名都不放過啊!
便是李常都有些不忍,他是深切知道那位昔日好友的經義造詣的,哪怕兩人後來因為政見不同翻臉,他也從未否定過王安石的文學水平。
毫無疑問王安石必定會名留青史,那他記載的一些小故事也必定會流傳下去。
“玉昆,何至於此!”李常出言規勸。
黃廉也道:“不至於,不至於!”
鈐轄也是一臉祈求的看著王岡,眾所周知這廝膽大妄為,就沒有他不敢乾的事!他不確定王岡會不會真的會這麼乾,但他不敢賭,此事關乎他身前和身後名!
“唉……非我不講人情!”王岡搖搖頭輕歎道:“隻是那些傷亡的將士何辜,他們原本不至於遭受此番劫難!”
“此事我兵馬司一力承擔!”鈐轄連忙說道:“陣亡之人的撫恤,傷殘之人的湯藥錢,我兵馬司全出了!這也有老夫禦下不嚴之責!”
“如此甚好!”黃廉點頭,又看向李常和王岡道:“不知二位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