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陽感覺很難。
高思也感覺自己很難。
在抵達華北之前，他對腐朽的國民政府所領導的抗戰，就一直不看好。
可他印象中的八路軍。
跟很多中國人一樣，遠遠看著，像是蘇俄勢力在中國的代表。
儘管八路軍在抗日戰場，取得了一些戰績。
消息傳到重慶，他對八路軍的印象，依然是神秘而模糊的。
這次到了華北，可把他鎮住了。
華北一片，包括津浦鐵路，平漢鐵路，都被破壞了。
原本鐵路沿線的城市，農村，全部成了八路軍的根據地。
那些遺址上殘留的彈洞，缺口，仿佛冒著還沒有完全散儘的硝煙。
獨立，自強的八路軍，領導淪陷區全民抗戰取得的成績，實實在在擺在高思的麵前。
難以言喻的震撼。
因為在中國工作時間長，自詡中國通的高思，很羞愧自己沒有早一點接近共產黨，早一點了解八路軍。
他們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們善良，樂觀，樂意跟來自世界各地的所有人交朋友。
跟原來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到了熱河以後，看見了一萬多新鮮出爐的日偽軍俘虜，正在八路軍乾部組織下，進行所謂的“勞動改造”。
讓他堅定地感覺，八路軍完全可以在這一場世界大戰中，有所作為的。
倘若遠征緬甸的不是國民黨的中央軍，而是八路軍，興許戰績會好得多。
史迪威也不至於成天想著向白宮轉達自己的抱怨。
然而，興奮的小火苗，卻因為見到江向陽，戛然而止。
這個將領給他的感覺，相當的複雜，有著跟戰績極不相稱的年輕麵孔，卻在華北的大地上，有著極高的聲望，用中國的話說，叫萬家生佛。
他麾下的部隊，號稱十殿閻羅，是從地獄爬出來的英靈，戰無不勝。
他非常了解美國的政治結構。
異常強勢的談判風格，也讓十八集團軍的那些首長委以重任。
這讓高思每一步的回報，都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這兩天，他都試圖在說服白宮，租借法案應用於國民政府，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很可能血本無歸。
可是眼下複雜的反法西斯時局，加上中美兩國的外交關係，以及第十八集團軍名義上的隸屬於國民政府軍政部，把這件事搞得更加複雜。
在高思看來，國共兩黨的矛盾，是根本性的，無法調和的。
必有一戰。
國民黨軍根本打不過八路軍。
他的結論是，唯有交好八路軍，能夠最大可能減輕國民政府軍事上的失敗帶來的損失。
即便是一些看起來不起眼的交易，也必須要重視。
否則一旦把八路軍推到美國的對立麵，損失的是整個美國的在華利益。
“江司令，白宮回電了...合眾國很珍惜和八路軍的友誼，總統閣下感謝八路軍攻占青島，為盟軍開辟飛機著陸場所付出的犧牲，願意將這次執行任務的所有20架轟炸機，無償贈送貴軍！”
江向陽啞然。
你們這批飛機，為了減重增加航程，連飛機上的機槍都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