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暈對旁人永遠淡淡的,離男生遠了一點,
承綽馬上停下步子,隻能遠遠地、眼巴巴地望著越走越遠的兩個人,捏緊手裡的便當袋子,最後能做的隻有默默拐彎,走向工地。
一上午的時間慢得一分一秒都像是水似的漫到喉嚨處,過得分外煎熬。
因為昨天的事情,工地有一些人對承綽和那個少女感到了好奇,帶著尋樂子和話題的心理去找承綽搭話,通通被承綽看作空氣。
不過他們要是話裡話外提到那個少女,承綽就會壓著眉冷斜他們,好像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似的,似乎格外厭惡於朝暈被他們掛在嘴邊。
總之,看得他們發寒,小聲嘀咕著離開了。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下工的時間,承綽這次撒開腿就往小樹林裡跑,堅決不會再遲疑不定。
然而他站在他們之前一直坐的長椅邊等啊等,等得快要發芽了,還是沒有見到朝暈的影子。
她不想再見到他了嗎?便當也不要了嗎?他也不要了嗎?
他想去找她,想解釋早上去了,想解釋自己早上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要是已經不想見他了怎麼辦?他總不能死纏爛打吧?
承綽覺得心裡難受,一根細線懸在胸腔,思緒與呼吸一起起伏時心臟就會縮緊,細密的、沉悶的疼縮成一個點,影影綽綽的痛感。
他第一次有這種情緒,陌生而迷茫,一隻手捂上心口,慢吞吞地蹲下去,下巴抵上膝蓋,呈現出蜷縮的姿勢。
他生得高大,這樣看著笨拙到了好笑的地步,不過他本人對這些不在意,依舊沉浸在悔恨中無法自拔。
要是他昨天直接揍陳老六一拳就好了。
要是他昨天附和朝暈的話而不是和她講一些有的沒的就好了。
要是他早上跑得快一點就好了。
好多能挽回的節點,他一個也沒抓住,也抓不住了。
朝暈不在的話,他又要回歸以往無聊的、平淡的、陰鬱的生活了。
又或許,這是他應得的,他本身就隻應該那般過活。可是朝暈不一樣,她和他玩,為他出氣,還要因為他生氣。
他不想讓朝暈因為他而壞了心情。
承綽一個人蹲著,卻像在演一個多人大戲似的,思來想去,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蠢到家了。
今天的陽光毒辣,曬在脖頸上、背上,竟然有些灼熱,他摸了摸後頸,就算感到不舒服也不換個位置,固執地守在這個長椅旁邊。
一分鐘、兩分鐘、幾分鐘——
一道瘦影遮住陽光,奶白色的毛絨褲管在他眼前輕晃。
來人納悶地問:“你蹲在這兒乾什麼?”
承綽呆愣愣地仰臉,看到了朝暈覆著不解神色的麵容。
“和老師說了會兒話,來晚了,”朝暈坐上椅子,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坐。”
她走到哪裡,承綽的目光就追到哪裡,最後他聽了朝暈的話,坐在她旁邊,眼睛卻還是沒從朝暈臉上移開,呆呆道:“你來了。”
“不然呢?”
朝暈覺得他神叨叨的,捂著肚子,繃緊小臉:“好餓。”
承綽猛地回過神,手忙腳亂地把背包裡的便當拿出來遞給她。
朝暈這才滿意了,邊拆便當盒邊道:“我今天早上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