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朝暈的口吻和平時的差彆不大,但是承綽的臉色卻微微泛白,最後有些慌亂地道:“朝暈,不要生氣。”
盼盼她們:?
哪裡生氣了啊?她們沒看出來朝暈生氣啊?朝暈脾氣多好了,她是不會生氣噠……
然而朝暈卻沒有回答這句話,彎腰從地上撿起來個什麼揣在手裡,承綽腦海裡一直在不斷刷新各種可以讓朝暈消氣的話和點子,沒有注意她的動作。
朝暈正眼看他,忽然一皺眉,一瞪眼睛,簡直像是應激的貓,她加重了語氣:“為什麼不要?我就要生你的氣,我還不想理你。”
盼盼她們還是第一次聽朝暈這樣說話。
彆說她們了,承綽也是第一次聽,他更慌了,什麼也不想顧,著急忙慌地要上前拉朝暈的手,卻被她輕巧避開,他最後什麼也沒碰到,唯一能抓在掌心裡的溫度也冷卻下去。
朝暈喊上盼盼她們去吃火鍋,和承綽徹底擦肩而過時也沒有說一句好話。
承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去看朝暈的背影,隻能緩緩彎腰,撈起地上的背包,手像急切渴望著什麼一樣,朝著掛小星星的地方伸去,迫切地想要把什麼抓在手心裡。
然而空空如也,除了一個斷了一半的鏈子以外什麼也沒有。
他猛然低下頭,急促地蹲下去,速度快得差點跌倒在地,可連身形都沒來得及穩住,他便急忙打開背包,在裡麵的所有角落都翻找了個遍。
大腦一片空白,這個早就信了命了的孩子無法不相信這是他和朝暈之間徹底結束的預兆。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灰白調的心臟頻率已經快到了不正常的地步,隻是幾乎出於本能地伏在地上,四處尋找自己的粉色星星。
這兒找不到,他又背起書包急忙跑上來時的路找,又要速度快又要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尋找很耗費精力,最後依然一無所獲。
他站在馬路燈邊,整個人像被抽走了精氣神一樣,空曠、迷茫、驚慌,幾乎是要被吹熄,幾乎是要崩塌。
馬路對麵走過四個女生,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到了朝暈。
看到她的一瞬間,他又被點亮、重塑,隻能通過凝望她的身影來為自己灌輸一點可憐的精氣神。
他的視線輕如蟬翼,風卻吹不走,仿佛生在人身上似的。一寸寸地瀏覽、轉移,最後卻忽然停在了朝暈右側的手上。
儘管距離遠,並且很模糊,他卻依然能萬分確定那就是他的粉色星星。
朝暈把他的小星星撿走了,沒有還給他。
他觸電般的瞪大雙眼,張開嘴,卻是啞了,字句吐不出來,隻有涼風像水泥一樣灌進了喉嚨裡,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朝暈越走越遠。
於是,他隻能安靜下去,力氣也和聲音一同消失掉了,慢慢、慢慢地蹲下去,雙臂把自己圈住、圍住、困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還是生自己的氣,也可能有無理取鬨的委屈,反正就是眼眶發熱發酸,幾乎要哭出來——
怎麼能把小星星拿走?
就算打他幾巴掌也好了,怎麼能把小星星拿走呢?
她真的不想理他了嗎?他們不能再說話了嗎?他不能再給她做飯吃了嗎?
承綽越想越難過,感情從來沒有這麼澎湃洶湧過,他招架不住,隻能紅著眼眶把臉埋進臂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