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味道並不好聞,對於承綽來說也有些許陌生,他很少來醫院,更沒有因為自己生病來過醫院。
承芮怕這事兒牽扯上自己,趕緊跑了,看都沒來看一眼。
急救室外,承綽枯坐在椅子上,眼睛空蕩蕩的,像個黑洞。
趙衡站在急救室外,朝暈原本也站在外麵觀望,看了會兒承綽,又走近他,彎下腰看他。
他臉上沒有表情,一絲都沒有,麻木的一張臉,幾乎是一個木偶,了無生氣。
可眼睛騙不了人,他的眼眶下方慢慢彙聚出一小灘水,最後凝成一滴淚,懸在半空中,無力垂落。
朝暈環上他的脖頸,力道溫柔而堅定,她看著眼前寫著許多祈禱的白牆,低聲道:“哭出來吧。”
男人的大手顫顫巍巍地按在她的背上,青筋暴起,寬闊的掌背顫抖起來像山要開裂,抱著她的力道卻很輕。
他把頭埋進朝暈的懷抱裡,如同樹根深找水源,他驟然哭出聲:“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的話語被眼淚截斷,破碎得不成樣子,他討問:“我、我很壞嗎?我,連一隻蟲——都不會踩死,我很壞嗎?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
堅強的人哭起來便是地動山搖,仿佛世界終結,每個字都帶著哀絕。
“你很好,你什麼也沒有做錯,你是個頂頂好的人,”朝暈輕聲說:“一切都會好的,我發誓。”
承綽的手臂用力地圈禁她,她是這個灰敗的世界留給他最後的色彩,是枯竭海洋留給他最後的寶藏。
他自己或許沒有意識到——他不能放手了,一旦放手,挫骨揚灰,萬劫不複。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89。】
搶救成功,病人被推回病房,朝暈和趙衡跟著過去,醫生和承綽說明情況:“現在病人沒什麼大礙,但是她有不穩定性心絞痛,需要住院觀察,情況可能會惡化,如果主要血管堵塞超過75,我們建議放入心臟支架,先準備好花錢的準備吧。”
承綽很久都沒有進病房,朝暈擔心出什麼事,自己出去看看,在原來的地方沒找到人,疑心是出去了,但是承綽是不可能做這種魯莽的事的,她又找了會兒,最後拐進一個燈光森暗的長廊,看到了孤零零蹲著的人。
她走近,扶膝彎腰,輕聲說
“找到你了。”
“不管你在哪裡,都會找到你的。”
“醫生說了什麼嗎?”
承綽緩緩抬臉,長久地看著她,最後搖搖頭:“很好,醫生說很快就能出院了。”
朝暈知道承綽並不擅長撒謊,她盯著他看了幾秒,沒發現破綻。
承綽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沙啞著嗓子說:“很晚了,朝暈,你該回家了,我送你。”
他又望向朝暈,勉強勾唇,他的瞳孔像被無數帶著疼痛的針紮出來的:“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好不好?”
朝暈聽到這後一句,沉默了,盯著他,忽然俯首在他眼睛上印下一吻,語氣含著淡淡的笑:“要和我兩清嗎?”
承綽的呼吸被這句話攥緊了,他懦弱又無能,好不容易決定讓她走得遠一些,這一句話又徹底將他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