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喬楚覃第二次陪蘇怡笙去做治療後的傍晚。
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在客廳地板上鋪開一片橘紅色的光暈。蘇怡笙剛把包放在玄關的矮櫃上,手機鈴聲就突兀地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喂?"她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疲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電話那頭傳來小柒輕快的聲音:"你在哪兒呢?"
"在家,怎麼了?"蘇怡笙下意識揉了揉太陽穴,那裡還殘留著治療後的隱隱作痛。
"你讓我們幫忙留意的那套總局附近的房子,房東說今天可以看房。現在有空嗎?"
蘇怡笙瞥了眼牆上的掛鐘,時針正指向五點:"今天嗎?"她咬了咬下唇,短暫的猶豫後,"可以,把地址發我,我現在過去。"
"太好了!我和何茵在這邊等你~"
喬楚覃剛換好家居服從臥室出來,棉質的灰色上衣鬆鬆地掛在他身上,卻意外勾勒出他優越的肩線。他的腳步在看見玄關處的身影時突然停住。
蘇怡笙正彎腰係鞋帶,纖細的手指在鞋帶上打了個滑。喬楚覃注意到她的掌心泛著不自然的濕意。
"去哪兒?"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蘇怡笙的手指僵住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出去和小柒她們吃飯......"她始終沒敢抬頭,仿佛鞋帶突然變得無比複雜。
"小柒?"喬楚覃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半步的距離,聲音裡帶著危險的平靜,"你們不是昨晚剛聚過嗎?"
蘇怡笙無意識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喬楚覃的眼神驟然轉暗。"就...昨天沒聊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消失在唇齒間。
喬楚覃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堅決。"蘇怡笙,"他俯身在她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敏感的耳垂,"你要跑?"
"我不跑。"蘇怡笙終於轉過身,卻在撞進他深邃目光的瞬間倉皇彆開臉。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輕顫:"我去看房子。"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什麼房子?"喬楚覃的聲音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像是西伯利亞的寒流。
蘇怡笙鼓起勇氣抬頭,正對上他暗潮洶湧的眼睛。"就...我打算在總局附近租一套......"她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詞句,手指無意識地揪住衣角,"我老是住在你這兒,也不太好。而且......"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現在身體狀況也比較麻煩。"
喬楚覃眯起眼睛,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蘇怡笙,你什麼意思?"
"就......"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喉嚨發緊,"我想搬出去自己住。"
話音未落,喬楚覃突然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在玄關的角落裡。
他單手撐在她耳側的牆壁上,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翻湧著暗潮的眼睛。
"你覺得,"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以你現在的狀況,我會讓你搬出去?"
蘇怡笙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喬楚覃眼底壓抑的怒意,也能感受到他指尖克製的顫抖——那力道明明可以捏碎她的骨頭,卻小心翼翼地控製在不弄疼她的程度。
兩人的呼吸在狹小的空間裡交錯,誰都沒有再說話。安靜的玄關中,隻有彼此的心跳聲清晰可聞,一快一慢地交織在一起。
"哥哥..."蘇怡笙長歎一口氣,聲音輕得像羽毛,"我周末回來可以麼?我不想影響你的正常生活。我的睡眠還有飲食..."
"正常生活?"喬楚覃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那你是覺得住在我這兒,哪裡不正常了?"
"你不是說我是妹妹嗎?"她鼓起勇氣反問,"那妹妹就不應該..."
抬眼間,再度與他四目相對。那雙總是溫柔注視她的眼睛,此刻盛滿了她讀不懂的情緒。
蘇怡笙突然哽住,不敢再說下去,隻能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彆這樣,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