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指搖搖頭，保溫杯在掌心轉了個半圓，水麵晃出細小的波紋。他盯著場上的身影，語氣沉了下來："他倆不適合打混雙。"左手不自覺地捏緊了杯蓋，"兩個都強，做不到對彼此的完全信任，就執行不了百分百的戰術。"
"是啊！"喬楚覃歎了口氣，腳尖在地上碾了碾。
老劉指突然雙手抱臂，右手食指在左臂上輕輕敲擊，目光鎖定在對場熱身的許亮身上。
"他打球的中心思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還是以自我為中心。總想著要壓搭檔一頭，還是不夠成熟，沒辦法去考慮搭檔。"
視線轉向正在係鞋帶的葉然，"相比之下葉然還會好一點..."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搖了搖頭，"但耐心也有限，馬上冬訓她和衛清安的女雙也很難帶·····"
最終這場對決，以華京險勝為結局。
記分牌定格在119，華京隊以微弱優勢拿下比賽。
場邊爆發出稀稀落落的掌聲，夾雜著幾聲如釋重負的歎息。
葉然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運動服後背已經完全濕透，隨著她走動的動作貼在脊梁上。
經過華京隊看台時，她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睫毛上還掛著汗珠，卻倔強地抬起眼簾望向秦毅。
秦毅撐著膝蓋站起身，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化作一聲綿長的歎息。
"先休息！"
他伸出右手，掌心還帶著青年訓練時留下的薄繭。
擊掌的瞬間，葉然繃緊的肩膀肉眼可見地鬆懈下來。
“去吧~”
小五寶仰著小臉，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小眉頭皺成一團："爸爸，為什麼葉然姐姐贏了不高興呢？郝友其哥哥也是~"他指著遠處低頭收拾球拍的郝友其，對方正用毛巾狠狠擦著臉，仿佛要把什麼情緒一起抹掉似的。
秦毅笑了笑，大手一把將兒子撈進懷裡。
小家夥的頭發還因為剛才在場邊蹦蹦跳跳而亂糟糟的，運動服上沾著不知道哪兒蹭來的灰。
"五寶，"他揉了揉兒子毛茸茸的腦袋，聲音低沉溫和，"世界上的勝利分很多種。"手指輕輕捏了捏小家夥的臉蛋，"碾壓、絕殺、僥幸......"、
場館頂燈在他眼底投下細碎的光影，他頓了頓，“賽場上，我們很多時候都會希望有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碾壓對方。”他握著兒子的小手，帶著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但真正的強者，大家比的是——這裡。"
小五寶歪著腦袋，學著父親的樣子用小手拍了拍自己心口，掌心與衣料摩擦發出"噗噗"的輕響。"這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胸膛，突然用力鼓起腮幫子，"可是這裡很小啊！"
秦毅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食指輕輕點了點兒子鼓起的臉頰。"沒錯，"聲音裡帶著笑意，"但有些人的心臟很大。"他張開雙臂比劃了一個誇張的圓，"大到可以在裡麵排隊~"
"排隊？"五寶迷惑地眨眨眼，小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布料來回拉扯，衣袋被扯得變了形。"像...像玩具小車一樣嗎？"他想起幼兒園裡排隊的小汽車玩具。
"對。"秦毅的目光飄向遠處正在收拾球包的葉然，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胸腔明顯起伏："國家、自己、成績，很多很多東西......"尾音漸漸消散在嘈雜的場館裡。
小五寶困惑地咬著下唇，肉乎乎的小手無意識地搓著衣角。
雖然聽不明白，他還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發梢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那爹地這裡有什麼呢？"他突然仰起臉，小手"啪"地按在秦毅的左胸，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父親有力的心跳。
秦毅眸光一軟，低頭用鼻尖貼了貼兒子帶著奶香的麵頰。
"國旗、媽咪、你，還有......"
他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什麼。
"還有什麼？"五寶不依不饒地追問，小手指開始數數似的在父親胸口輕輕點著。
秦毅望向遠處後台熱身的後輩們，喉結滾動了一下："還有想為隊裡培養出扛事的下一代。"
他說這話時，眼底有光微微閃動。
五寶突然"咯咯"笑起來，兩隻小手"啪"地捧住父親的臉："爹地，媽咪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