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苗岑放下筷子,指節在桌沿輕叩兩下。
他的目光在苗念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個無奈的弧度:"念念,去把行李箱放回我車上吧,小其該回家了~"
苗念的手指正繞著餐巾紙的一角打轉,聞言猛地收緊,將紙巾揉皺成團。
她慢慢抬起眼瞼,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顫動的陰影,目光直直刺向郝友其。
男孩明顯怔住了,喉結上下滾動一次。
他的身體卻先於意識做出反應,左手已經無意識地抓住了椅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沒、沒事,岑哥。"他聲音忽然卡了一下,右手慌亂地比劃著,"我送她吧!咱們...機場彙合也行,我待會直接回家了~"
尾音不自然地飄高,像繃緊的琴弦。
苗岑食指抵住眉心重重揉了兩下,突然傾身湊近郝友其。
他身上的雪鬆香水味驀地籠罩過來,溫熱的呼吸擦過男孩耳廓:"小丫頭應該是生氣了,"壓低的氣聲裡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你哄哄~"
郝友其的耳尖頓時燒得通紅。
他倉促點頭時,一縷不聽話的劉海垂下來掃過眉骨:"我知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那邊苗念已經"砰"地甩上車門。
她坐進副駕駛的動作帶著明顯的力道,安全帶被扯得嘩啦作響。
片刻後,車內沉寂得能聽見空調出風口的細微聲響。
郝友其的手指在方向盤皮革接縫處反複摩挲了三遍,"還是不高興麼?"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叔叔阿姨五六點到,現在還有時間帶你吃個蛋糕?"
苗念突然轉頭,"周宇跟你說什麼了?"
"跟我道歉唄。"郝友其的左手無意識地把玩著安全帶鎖扣。
"還有呢?"
"沒有了~"他迅速舔過下唇,突然瞥見後視鏡裡自己發紅的耳尖,"擔心我?"
苗念的指甲在座椅真皮上刮出幾不可聞的聲響。
郝友其突然轉動方向盤,輪胎壓過減速帶時整個車身震了震。
車拐進了一旁的商城,"沒帶你說話,"倒車入庫時他踩刹車的力度比平時重了三分,"你生氣嗷?"
苗念猛地瞪過來,瞳孔在停車場頂燈下收縮成兩點星火。
郝友其條件反射般舉起雙手,手肘撞上車窗玻璃。
"小祖宗,"他吃痛地皺眉卻不敢揉,"真的沒有彆的了~就是因為永鵬的事情,他現在擔心影響他的擇業。所以才來找我!"
"真的?"
"絕對!"
苗念緊繃的肩膀線條終於鬆動,但立即扭頭假裝看向窗外。
郝友其趁機伸手,指尖剛剛碰到她的小指。"不生氣了?"
見她沒反應,他勾住那根冰涼的手指輕輕搖晃。
“好了,這家三樓有一家甜品店很好吃。我們去?”
苗念突然轉過頭來,眼神銳利地盯著郝友其。
“郝友其,我不喜歡你把我當小孩。”她一字一頓地說,咬字極重,“非常、非常不喜歡!”
郝友其明顯愣住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安全帶扣,聲音微微發緊:
“沒有把你當小孩兒……是岑哥說,不希望你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
苗念忽然傾身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
她的目光直直望進他的眼睛,語氣冷靜卻帶著不容回避的力量:
“你為什麼總是把我放在‘弱勢’、‘弱者’、甚至是‘需要你保護’的那個角色?我不是。”
“我喜歡你,我就會主動告訴你;我不覺得我會吃虧;打比賽時、平時訓練也是,我想做的是能和你一起分擔、承擔的人。”
郝友其啞然,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能立刻說出反駁的話。
“念念……”他最終隻是低聲喚了她的名字。
苗念倏地退開,彆過臉去。“你送我去機場吧。”
郝友其伸手想拉住她,卻最終隻是攥緊了手指。“是我的問題……我向你道歉。”
苗念冷笑一聲,打斷他:“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把你想得太簡單了……也把我們之間想得太簡單了。”
“不是這樣的……”郝友其急切地想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