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念怔住了,嘴唇微微顫抖,喉頭滾動了一下,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沉默片刻,忽然加重語氣,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還有,之前你說十年太長,讓我們先打上奧運。念念,你不信我?”
她猛地抬頭看他,眼裡有光,也有痛,還有掩不住的委屈。
她張了張嘴,仿佛想辯解什麼,可最終隻是垂下眼簾,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沒有不信你……隻是,喝醉了嘛,我亂講的。”
郝友其心頭一緊,目光驟然沉下去,像暴雨前的天空。他緩緩靠近一步,掌心貼上她的手腕,溫熱的體溫透過皮膚傳遞過來。
“你沒想過,要跟我走下去?”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認真,“離開賽場之後,你覺得我們就會結束,是嗎?”
空氣凝滯了一瞬。
苗念終於抬起頭,她看著他,像要把他的模樣刻進心裡。
然後輕輕點頭,“可本來就是會結束的······所有團聚都會有離散的那一天,最後剩下的都是自己。”
那一刻,郝友其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不是痛,而是像被人攥住了心臟,猛地一縮,又悶又沉。
他盯著她,眼神從柔軟轉為銳利,像是要把她藏在心底的每一絲猶豫都逼出來。
“所以我們現在算什麼?”他聲音低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從我跟岑哥見麵那天起,到我想給你一個歸屬感,哪一點我做得不夠好?”
苗念咬住下唇,舌尖輕輕舔過那一點微紅,像一隻受驚的小獸在舔舐傷口。她搖頭,聲音細若遊絲:“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郝友其微微側頭,一手撐在她肩旁,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另一隻手搭上自己臉頰,仿佛在克製某種情緒的爆發,“你不想跟我走下去,那你主動追我?為什麼?為了跟我打混雙?”
“我是喜歡你才追你……隻是可能還沒有……”她語速越來越慢,眼眶泛紅,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指尖發白。
“喜歡,還沒到愛?”郝友其瞳孔驟然收緊,目光如刀,直刺她心口,“你在耍我嗎?”
二十秒的沉默裡,空氣凝滯得如同冰封。
苗念不敢看他,視線落在地板縫隙間,睫毛顫得厲害,像是隨時會碎掉。
而郝友其站在她麵前,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卻刻意壓抑——他怕了,怕聽到那個答案,更怕自己根本沒資格聽。
終於,他猛地起身,動作乾脆利落,仿佛下一秒就要逃離這間屋子。
他一把抓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指節捏得發白,手臂繃緊,整個人像一頭瀕臨失控的野獸。
“我回房間了。”他說,聲音冷得不像話,卻又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沙啞,“你回去之後,就把這房退了吧。”
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發出一聲悶響,像是把兩人之間最後一絲溫存也隔絕在外。
屋內隻剩她一人,愣著,淚終於落下,無聲無息地砸在腳邊的地磚上。
傍晚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從窗縫裡鑽進來,拂動窗簾一角。
鄧楚姝推門而出時,看見苗念正靠在窗邊發呆,手指無意識地繞著衣角,眼神空落落的,像被風吹散的雲。
“念念,我們出去吃飯嘍!你要一起嗎?”
苗念回神,抿了抿下唇,聲音輕得幾乎要融化在風裡:“你們去吧……我想問問其哥。”
“行吧!”鄧楚姝聳肩一笑,轉身走了,沒多問一句。
屋裡安靜下來,隻剩她一個人。
苗念盯著手機屏幕,指尖懸在發送鍵上,猶豫了兩秒,終於點下去——“其哥,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消息發出後,她坐在床沿,膝蓋並攏,手心微微出汗。
等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光由暖黃轉為淡金,那頭始終沒有回應。
不是不回,是根本沒回。
她低頭咬住下唇,指節捏得發白,眼角有些酸澀,卻不敢哭出來。
這時,她撥通了電話。
那一頭響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接了,才傳來一聲低沉、沙啞的“嗯”。
“其哥?”她試探著開口,聲音軟得像剛融化的雪水,“你吃飯了嗎?”
郝友其沉默了幾秒,仿佛在吞咽什麼情緒。
“沒。”一個字,冷得像冰,卻又藏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疲憊。
苗念舔了舔乾澀的唇,手指不安地撓著額前碎發,眼睛亮得驚人,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藏進光裡:“那可以一起吃飯嗎?”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漫長的靜默。
她低頭,指甲掐進掌心,喉嚨發緊,聲音越來越小,卻依舊堅持:“是因為楚姝姐她們下午就出去了,沒回來……我一個人不太認路。今天剛好休假,我們可以去那邊海邊吃飯,吹吹海風嘛……”
話音落下,她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過了幾秒,郝友其終於動了。
他緩緩從床上坐起,動作緩慢卻堅定,像一頭壓抑太久的猛獸終於決定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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