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是老官指退休的慶功宴,北西一行人連夜從景環趕回基地。
車窗外夜色如墨,車內卻燈火通明,笑聲未歇,仿佛整座城市都在為這群年輕人鼓掌。
次日的慶功宴設在訓練館旁的小廳,紅毯鋪地,氣球飄飛,桌上堆滿甜點與香檳。
大家舉杯暢飲,談笑風生,氣氛熱烈得像要把屋頂掀翻。
可就在這樣熱鬨的中心,蘇怡笙卻悄悄走到角落,靠在窗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玻璃邊緣,眼神空落落的,像被風吹散的雲。
她忽然想哭。
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某種沉甸甸的情緒,在這熟悉的地方找到了出口。
那是屬於一個人的孤獨,也是屬於一群人的銘記。
她一戰成名的那年,其實並不受總局重視。
那時她連一份正式的表彰都沒有,因為抽檢,她甚至沒能參加那場本該屬於她的慶功宴。
異國街頭,冷風刺骨,她獨自站在路燈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硬生生咽了回去。
老官指走過來,沒說什麼,隻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小妮兒,放心!等回國,我們北西給你補辦一個!”
他說話時眼睛亮得驚人,嘴角掛著笑。“打得很棒,以後會更棒的!”
這個老頭,一向說到做到!
如今,她站在這裡,穿著嶄新的教練服,看著苗念、鄧楚姝、方梓……一個個圍上來喊“師姐”,聽著老官指笑著拍她肩膀說“以後我退休了,你們幾個可得聽師姐們的話嗷!”
她終於明白——原來有些承諾,真的能穿越時間,落地成真。
她這一路,如果說有喬楚覃是幸運,
那有老官指,就是一件恩賜。
是他教會她:真正的強者,不是贏了多少場,而是懂得如何不被輸掉自己。
蘇怡笙擦掉眼角的一滴淚,嘴角卻彎了起來。
“謝謝你,老官。”
“謝謝你,讓我成為現在的我。”
“退休快樂!”
何茵舉著香檳,踮起腳尖湊到蘇怡笙麵前,眼神亮得像藏著星星:“感慨?”
蘇怡笙沒立刻回答,隻是輕輕點頭,嘴角揚起一絲溫軟的弧度,目光卻飄向遠處——仿佛在看那年訓練館裡那兩個總愛偷偷溜去吃零食的小丫頭,也看如今站在這裡、肩上扛著責任的自己。
“嗯,”她聲音輕,卻帶著沉甸甸的回響,“還記得咱倆小時候怎麼把老官頭氣得上跳下躥的嗎?時間好像一眨眼就過了。”
她說這話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香檳杯沿,指節微微泛白,像是攥住了某種無法言說的情緒。
不是傷感,而是溫柔的懷念,像陽光穿過舊照片,照亮了那些被歲月藏起來的笑聲。
何茵笑了,眼角彎起一道細紋,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語氣篤定:“是啊。曾經是老肖指、老官指,還有許許多多老一輩的教練,讓我們成就了自己的時代;現在,是我們去成就彆人的時候了!”
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蘇怡笙,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們會做到的。”
蘇怡笙深吸一口氣,胸膛起伏間仿佛把整片青春都吸進了肺裡。
她伸出手,與何茵的酒杯輕輕一碰。
清脆一聲,像童年時兩個女孩在操場邊偷偷交換糖果的叮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