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源和德岐相視一眼,眼神裡飛快地交換了點什麼。
他們不約而同地撞了撞肩膀,動作乾脆利落,像多年搭檔之間心照不宣的暗號。
“賴你!”
“賴你賴你!”
兩人幾乎是同時喊出,聲音重疊。
德岐翻了個白眼,嘴角一撇,眼裡滿是嫌棄:“你打混雙的時候,我就沒聽過這句話!楚姝一拉丟,你就賴我賴我!”
黃浩源也翻了個白眼,一把將毛巾從脖子上扯下來,手腕一抖,那布料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啪地甩在他肩頭,發出一聲悶響。、
他斜睨著德岐,語氣帶刺:“那能一樣嗎?你問問他,苗念拉丟給他甩白眼的時候,他敢說話嗎?”
“你倆的事兒還能帶上我?”郝友其適時插進來,左右手各勾住一個,力道不大卻穩得像鐵鉗,硬生生把兩人往中間一拽。他歪著頭笑,眼角彎起細紋,語氣裡透著無奈又寵溺:“你們剛剛采訪說了一大堆,一會兒飯都沒了!”
半小時後,郝友其和苗念並排坐在餐廳角落的卡座裡,麵前擺著兩盤剛端上來的意麵。
他那碗還剩一半,她那碗幾乎沒動。
大屏幕正播放朝鮮混雙比賽的複盤回放,慢動作、多角度、標注清晰,像一場無聲的戰術研討會。
“哇,”苗念忽然指著屏幕,食指輕點男選手的空檔,“你看這兒!他們防得真漂亮!這組搭檔明顯是偏防守型的,節奏壓得很穩。特彆是他們的女選手!”
她說話時手指在空中比劃,仿佛能穿透畫麵去抓那個看不見的落點。
郝友其點點頭,一邊嚼著口中的意麵,一邊含糊應聲:“嗯……確實。”
隨後又順手從盤子裡拈起半根鹽水煮玉米啃起來,哢哧一聲脆響,像是在給分析打節拍。
“我今天下午跟楚姝姐練了會兒,”苗念繼續說,語氣認真,“她模仿那個男選手的發球,真的刁鑽!不是單純旋轉強,而是借力打力,你一衝他就順勢卸力,讓你根本拉不出質量!”
郝友其聽得極專注,耳朵微微前傾,連咀嚼都慢了下來。
他放下玉米棒子,眼神沉靜如湖:“這個球,其實處理成斜線,再搶攻,把對方逼到後麵去,空間就出來了。”
頓了頓,他又皺眉思索,“但如果我一板沒拉穿,下一板怎麼辦?”
苗念看他一眼,嘴角微揚:“我能扛,我給它切回去!就切這個斜角,他們往那邊救球,咱就可以打這邊空擋,一板給它拍死!”
“對,隻要他墊過來,我正手給他拉回去,沒問題。”
郝友其語氣篤定,像在陳述一個真理。
他的手臂自然搭在她椅背之上,像風拂過樹梢,恰到好處地托住她的側影。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蘇怡笙和何茵坐在鄰桌,正看著他們。
何茵歪頭問:“怎麼,感慨了?”
蘇怡笙緩緩點頭,目光落在郝友其專注的側臉和苗念低垂的眼睫之間,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歲月沉澱後的溫柔:“怎麼會不感慨呢?以前總覺得自己的四年太漫長,每天都在重複訓練、比賽、受傷、恢複……可現在看著他們一點點成長,突然覺得這四年好短啊!”
何茵也笑了,“他們會讓咱們的混雙地位,重新回到當年你們創造的那個巔峰。”
“不,他們會超越我們的。”
“超越你們?”何茵一愣,隨即爆發出爽朗的大笑,眼角彎成月牙,“我拭目以待!”
兩人相視而笑,像當年那樣,無需多言,隻需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彼此的心事。
她們舉起水杯,輕輕碰在一起,清脆聲響中,仿佛聽見時光流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