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的慕尼黑女單決賽,苗念以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擊敗居楷,捧起冠軍獎杯。
她站在中央,雙臂舒展如鷹翼,微微閉眼,仿佛要把這一刻的喜悅刻進骨子裡。
淚水無聲滑落,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終於抵達。
看台上,蘇怡笙用力地鼓掌,手掌拍紅也不覺得疼。
喬楚覃站在她身旁,嘴角揚起,眼神柔軟得不像話,低聲喃喃:“莫名有種閨女長大了的感覺。”
蘇怡笙側過頭看他,眼角帶笑,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年紀大了,容易感慨?”
“你帶著她也差不多四年了,”喬楚覃聲音低沉下來,目光追著場上的身影,“從二隊到一隊,經曆禁賽、克洛,再到今天,也算是涅盤成功。”
蘇怡笙點點頭,她轉頭看向喬楚覃,眼神忽然變得認真:“哥哥,你都有白頭發了。”
喬楚覃顴骨微抬,喉結動了一下,語氣卻平靜得近乎狡黠:“早有了。”
蘇怡笙心頭一緊,酸脹感從胸口蔓延至指尖,她咬住下唇,低頭笑了笑,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那我……勉強三天不氣你。”
喬楚覃沒說話,隻是悄悄捏住了她的指尖,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手背的紋路——那是他們之間最沉默卻最深的默契。
兩人前言不搭後語,卻偏偏懂得彼此的心跳。
蘇怡笙望著比賽場地上方的電子屏,燈光映亮她的眼眶:“哥哥,很快又是奧運了!”
喬楚覃點頭,目光堅定如鐵:“嗯!”
“他們會如願的。”他補了一句,語氣篤定,仿佛早已看見未來。
蘇怡笙看著他,輕輕應了一聲:“嗯!”
兩個並肩走過風雨的人,在掌聲與歡呼聲中,默默許下同一個未來的方向。
當晚,所有比賽結束。
比賽場館的燈光漸次熄滅,隻剩角落一盞暖黃的燈,像一顆不肯沉睡的心。
郝友其獨自坐在場邊,背脊微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球拍邊緣——那上麵還殘留著舊傷結痂的痕跡,以及無數次揮拍後留下的繭。
喬楚覃拎著一瓶冰涼的飲料走來,腳步輕得幾乎無聲,仿佛怕驚擾了這片寂靜。
他蹲下來,與他平視,把飲料輕輕放在他膝頭,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穩的溫度:“呐,我專門出去買的。”
郝友其抬眼看他,眼底淚光未乾,嘴角卻緩緩揚起一個極淡、卻真實的弧度:“喬指……這兩年你罵我都少了。”
“你做得很好,我罵你乾什麼?”喬楚覃語氣平靜如常,他伸出手輕輕捏住郝友其後頸處的一小塊肌肉,像是小時候那樣。
郝友其喉間哽咽,低頭咬住下唇,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自責都吞下去:“對不起……這次我打的不好。應該說,這段時間都不好……”
喬楚覃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眼神裡沒有責備,隻有理解。片刻後,他忽然開口,語調低緩卻清晰:“你這句話,剛剛德岐跟我說了一模一樣的。”
郝友其猛地抬頭,眼裡蓄滿的淚水終於滑落。
“左手的瓶頸期,很難熬,對吧?”喬楚覃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郝友其心底最深的鎖,“你們會發現,過去練的所有球路,在新的體係裡都不再適用。技戰術變得遲滯、笨拙,每一拍都像是在泥濘中掙紮。四方球台上,好像沒有一個落點能讓你們舒服,是不是?”
郝友其怔住,嘴唇微微顫動,最終緩緩點頭,嗓音沙啞:“對。”
“那就說明,你之前練的沒有白費。”喬楚覃忽然笑了,眼角彎起一道淺淺的紋路,像陽光穿透雲層。
他伸手揉了揉郝友其亂糟糟的頭發,力道輕柔卻不容抗拒,“行了,彆耷拉著腦袋了!你掉出世界前十,老子也會帶你打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