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鼐躡步出列:“皇上,若德川吉宗抵死不從……”
弘曆眼鋒一厲:“不從?便讓大清水師沿著倭國海岸,把長崎港、平戶港、大板港炸個稀爛!再派戰船封鎖他們的海峽,斷了往來商路——看他是要麵子,還是要全國上下喝西北風!”
“皇上聖明!”戶部尚書蘇琦眼睛一亮,連忙附和,“如此既扼住倭國咽喉,又免了大軍遠征的靡費,實乃一舉兩得!”
傅恒忽然出列,眉頭緊鎖,“近年大清接連收複安南朝鮮,西洋諸國早對我大清心懷芥蒂。
荷蘭人便是明證——前番拒我造船之請,如今卻與倭國勾連。
若我施壓過甚,難保他們不會暗中扶持倭國,屆時再生變數,反倒棘手。”
弘曆指尖一頓,臉色沉了沉,沉聲道:“傅愛卿說得在理,南洋一帶,我大清商船往來日密,關稅日增,荷蘭、西班牙那些紅毛夷早就眼紅,自然視我為眼中釘,想借倭國牽製,也在情理之中。”
弘曆忽然抬眼,語氣裡帶著一股睥睨之氣:“可那又如何?倭國彈丸之地,疆域尚不及我雲南一省,論物產、論兵力、論底蘊,哪一樣能與我大清抗衡?”
“至於西洋人……”弘曆頓了頓,語氣稍顯鄙夷。
“不過是圖些金銀罷了,待國內徹底穩固,屆時彆說一個倭國,便是西洋諸國聯手,朕也能讓他們知道,這裡的天,是誰說了算!”
“至於倭國……”弘曆聲音裡透著一股狠厲,“今日讓他們割地賠款,隻是先收點利息。
真到了那一日,朕定要讓這‘倭國’二字,從世上徹底除名!”
殿內群臣聽得心頭發顫,既驚於皇上的雄心,又暗覺這話說得未免太過托大。
但見弘曆眼神決絕,誰也不敢再勸,隻得齊聲應道:“皇上聖明!”
這時,張廷玉出列奏道:“皇上,如今西洋諸國與我大清貿易往來日益頻繁,茶葉、絲綢、瓷器等貨物遠銷西洋,為朝廷帶來豐厚稅銀,西洋商人也從中獲利頗豐。
臣以為,可借這份利益紐帶進一步綁定,開放更多通商口岸,鼓勵他們來華拓展生意。
如此一來,即便他們知曉我大清要懲戒倭國,也需權衡利弊——畢竟倭國的市場與我大清的物產豐饒、商機廣闊相比,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斷不會因小失大,明著與我大清作對、支持倭國。”
弘曆聞言,眼中露出讚賞之色,頷首道:“張愛卿此計甚妙,自開放廣州、福州、寧波、上海四府以來,西洋商船數量激增三倍有餘,江南的茶坊、織坊、瓷窯紛紛擴產,百姓生計增多,國庫也因此充盈,這便是通商的實效。
弘曆略一沉吟,朗聲道:“傳朕旨意,開放山東省青島府、江蘇省連雲港府、浙江省溫州府、福建省廈門府、廣西省防城港府五處為通商口岸,與原有廣州、福州、寧波、上海四府呼應,形成沿海貿易網絡。
允許西洋商人上岸暫住,開設洋行。”
蘇琦連忙附和:“如此南北貫通的通商布局,西洋諸國在華利益遍布沿海,從青島到防城港,處處皆有厚利可圖。
他們在我大清賺得的白銀,遠超與倭國貿易的蠅頭小利,若再想扶持倭國,就得掂量掂量會不會砸了自己的飯碗,斷不會因小失大。”
弘曆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笑意:“利益能讓他們趨之若鶩,也能讓他們投鼠忌器。
朕要讓他們清楚——跟著大清,從北到南的口岸都能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
但若敢勾結倭國、壞我大事,朕能讓這些口岸的生意瞬間化為泡影,讓他們一夜之間從富甲一方淪為一無所有。”
“臣等遵旨!”群臣齊聲領命。
次日,海關總署衙門的鎏金銅鈴剛響過卯時,傳旨太監便帶著明黃聖旨踏入大堂。
署長鄭伍賽接旨時,手指撫過“新增五口通商”的字句,忍不住低聲驚歎:“皇上魄力,古今罕見!”
鄭伍賽望著聖旨上青島、連雲港、溫州、廈門、防城港五個地名,想起康熙、雍正兩朝對通商的謹慎——那時連廣州一口都設下重重限製,生怕百姓與洋人接觸生亂。
如今聖上不僅主動開放五口,更明言“鼓勵西洋人來華”,這份胸襟,的確非尋常帝王所有。
鄭伍賽自執掌海關總署以來,親眼見關稅從每年數十萬銀元漲至如今的上千萬,家中因他屢獲聖上賞賜,門楣都添了三分光彩。
這份知遇之恩,讓鄭伍賽對弘曆的新政向來傾力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