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簾幕掀起,皇帝唐世成在內侍攙扶下緩緩走出。
他麵色比之前紅潤了不少,顯然在李長風的調理下身體大有起色,但眉宇間那抹屬於帝王的深沉與疲憊依舊揮之不去。
他今日穿著正式的龍袍袞服,更顯威儀。
“平身!都平身!”唐世成的聲音洪亮,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他快步上前,親手扶起唐玉宣,仔細端詳著女兒,眼中滿是欣慰與感慨,“玉宣,朕的好皇兒!
你辛苦了!孤身犯險,力挽狂瀾,平定如此大亂,揚我國威,安定社稷,此乃不世之功!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他連說兩個“朕心甚慰”,用力拍了拍唐玉宣的手臂,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這番姿態,既是對女兒的肯定,更是做給身後滿朝文武和天下人看的。
“兒臣不敢居功,全賴父皇洪福齊天,將士用命,征東大將軍……及諸位將軍運籌帷幄,方有此勝。”
唐玉宣謙遜道,目光卻不自覺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李長風。
皇帝哈哈一笑,目光隨即轉向李長風,眼神變得格外深邃複雜,有讚賞,有感激,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忌憚。“李愛卿!”他喚道,語氣極為親切。
李長風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臣在。”
“愛卿快快免禮!”唐世成虛扶一下,朗聲道,“李愛卿,你此次東征,居功至偉!陣斬敵酋,奇計破陣,更在血楓峽力挽狂瀾,救我大軍於危難!
真乃朕之肱骨,國之棟梁!朕已不知該如何賞你!你的功勞,朕記在心裡,滿朝文武記在心裡,天下百姓也記在心裡!”
這番讚譽可謂極高,幾乎將李長風捧到了護國神將的位置。
周圍文武百官聞言,神色各異。
以左相施元恒為首的一派,麵露微笑,頷首讚同。
而一些太子黨或原本中立的老臣,則眼神閃爍,心思難明。
“陛下謬讚,臣惶恐。”李長風態度恭謹,卻不卑不亢,“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隻是儘人臣之本分,所有功勞,皆乃陛下運籌帷幄、公主殿下決斷千裡、三軍將士浴血奮戰所致,臣不敢獨攬。”
他這番話滴水不漏,既給了皇帝麵子,也捧了公主和軍隊,讓人挑不出錯處。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識趣似乎很滿意,笑道:“愛卿過謙了!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乃朝廷法度。待朝會議功,朕定當重重封賞!”
他又轉向趙鐵山、張明遠等將領,一一勉勵嘉獎,言辭懇切,讓這些浴血沙場的漢子們激動不已,紛紛表忠心。
在一片歌功頌德、其樂融融的氣氛中,有一人格格不入,那便是太子唐玉靖。
他穿著太子冠服,站在皇帝身後不遠處,臉上努力擠出僵硬的笑容,眼神卻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看著備受讚譽、風光無限的唐玉宣,看著她身邊那個威望如日中天、連父皇都極力籠絡的李長風,太子隻覺得胸口堵得發慌,一股邪火無處發泄。
他本是儲君,這場平定內亂的大功,本該由他來立,至少也該由他麾下的將領來立!
可如今,風頭全被這個皇妹和李長風搶走了!
尤其是李長風,此人身份詭異,手段狠辣,如今又立下如此大功,在軍中和民間的聲望簡直如日中天。
有他在唐玉宣身邊,自己這個太子之位,還能坐得穩嗎?
父皇對唐玉宣的偏愛如今已是毫不掩飾,再加上李長風這柄利劍……
太子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恨,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他必須做點什麼,絕不能坐以待斃!
皇帝似乎沒有察覺到太子的異樣,或者說並不在意。
他環視眾臣與凱旋將士,聲音高昂地宣布:“征東將士浴血奮戰,勞苦功高!今日凱旋,朕心大悅!
各部將士,暫回營休整!所有有功將士,三日後,朕將在太極殿大朝會,論功行賞,普天同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