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女兒趙欣聰慧異常,但卻是個女兒身,遲早要嫁人的。
說起來,趙鎧的這二子一女也是奇怪,長子趙有良長得奇醜,三子趙有心卻是相貌俊美,但舉手投足之間都有點像女子,還有些特殊嗜好,當真是一言難儘。
但這兩人卻都有個共同點,就是似乎都不太聰明,趙鎧也曾暗歎祖宗的青煙全往彆處冒了,到他這裡都是黑煙。
次女趙欣卻又是不同,不僅長得花容月貌,還帶有男子的英氣,詩詞書畫、謀略樣樣不差,特彆是精通算章,且天份極高,與兩個兄弟天差地彆。
趙鎧又是輕歎一口氣,對趙欣道:“你大哥這次闖得禍不小啊,以豐邑侯的性子,定然是有仇必報。”
趙欣輕聲道:“大哥是莽撞了,但此事並非沒有挽回的餘地,必竟大哥隻是讓人去砸招工攤,圍殺王侯之事純屬誤會。”
趙鎧側頭看向女兒:“欣兒,你是不是也覺得為父堂堂親王,怕了一個從三品的閒侯?”
趙欣搖了搖頭:“父親怎會作如此想法,此事並非誰怕誰,父親的顧慮孩兒自是知曉的。
且不說那豐邑侯的家世在大周無人可匹,就是豐邑侯本人也不是輕與之人,詩詞歌賦這些什麼的,上不得台麵也不必提。
單單他與陛下的私人交情,其他人難以望其項背,據說那鹽業總司就是豐邑侯最先謀劃出來的,陛下打理鹽業總司成效斐然,才讓太上皇刮目相看。”
趙鎧點點頭:“不止這些,薑遠製定通商策略,僅此一項就讓大周獲利頗豐,又往黨西開通商路,結友好之盟穩定邊關。
就連何皇後的冤案,都是他幫著陛下翻過來的,此子多智啊。
如今新君繼位,一朝天子一朝臣,為父雖為親王,但那又如何?雖都是一個祖宗,終究是隔了一層了。
莫忘了,薑遠還是駙馬,陛下還分不清誰親誰疏麼?”
趙欣點了點頭,皇家之事她又怎會不清楚。
趙祈佑還是皇子時,在後宮中為求活命之機,隱忍了十幾年,與任何人都不太親近,甚至極度防備。
而又因為趙祈佑在隱忍之下,顯得又廢又窩囊,皇室宗親子弟也不太與他來往,雖然都是同一血脈,但親情什麼的幾乎沒有。
薑遠卻是不同,他與趙祈佑相識於市井之中,兩人在年少時純屬臭味相投才混在一起,沒有任何功利摻雜在其中。
換種說法,薑遠是趙祈佑唯一的一個朋友。
趙祈佑能得這個皇位,薑遠有一半的功勞。
如果在親王與薑遠間選一個,趙祈佑會站哪頭,這事不言而喻。
除去私下的交情不說,薑遠獻上的策略,至今為止,不論是太上皇還是趙祈佑,都悉數采納,並且效果都超出了預期。
隻要帝王腦袋不是太昏庸,都不會為了一個腦子不太聰明的親王世子,而讓能臣受委屈。
趙欣歎了口氣:“父親,不如明日讓孩兒去鶴留灣拜訪一番,孩兒也不言其他,以賀喜豐邑侯得嫡長子之由,送上一份大禮。
豐邑侯定然能明其意,想來他也不會真為了這點小事與咱家過不去。
這樣咱家也不算失了太大臉麵,外人也不會有多少議論,畢竟豐邑侯也算半個皇家之人,這都是自家小事。”
趙鎧輕敲了一下桌麵:“如此也好,不管如何,先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為父明日也得進宮去麵見陛下,將你大哥在鹽業總司的差事推了,現在應該還來得及。”
趙欣輕聲道:“父親是怕陛下到時真的會以鹽業之事,與大哥為難?”
趙鎧沉了沉聲音:“自古鹽鐵都是皇家命脈,你大哥又不知進退,現在或許陛下不與你大哥為難,倘若為父哪天歸西了,那就說不準了。
再者,今日圍攻豐邑侯,阻撓修路之事,也得去請罪認罰。”
趙欣聞言也是暗歎一聲,趙有良能進鹽業總司是多好的機會,如果他在此事上乾出些成績來,定能使得龍心大悅,又有血脈加持,將來封個親王不在話下。
趙有良不但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反而還背道而馳,貪墨鹽業總司的銀錢,若是將來鹽業總司倒了,趙有良豈會有活路?
說不得,真會連累整個端賢親王府。
趙欣看了看父親,心中也是一陣酸楚,為了兩個不爭氣的兒子,還得親自去皇宮請罪。
當爹的總是這般,不管自己的孩子犯下多大的錯事,都得去替他們擔了,偏偏還不被兒女領情。
趙欣盈盈行了禮:“父親,您也不要太過擔憂,孩兒再去勸說一下大哥。”
趙鎧靠在太師椅上,輕揮了揮手:“去吧。”
趙欣站起身來,轉身緩步而出,卻又聽得父親喃喃自語:“欣兒,你若是男兒身多好…世人皆說生子如薑明淵,你若是男子,豈會比他差。”
趙欣聞言腳步怔了怔,微低了頭出門而去。
寒風吹過,桂樹上的積雪紛灑而下,趙欣自語道:“伍老太師都說豐邑侯是千古難得之奇男子,生子當如薑明淵,明日便去見上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