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已作答好了。”
趙祈佑一怔,目光又看向孟學海,暗道此子竟呼吸間就答完了。
一眾朝官也詫異的看了過去,其他的學子,更是目瞪口呆。
薑遠瞟了一眼孟學海桌子上的那個大大的殺字,心中再歎:
“孟學海必定是狀元了,這家夥認死理,又自持正義心暴棚。
且這還是在殿試,就已讓百官對他生了敵意,以後沒有任何朝官會與他走得近,甚至防備於他。
現在又寫一個殺字作答,這正是靖軒想看到,也是所急需的。”
趙祈佑問道:“孟學海,你的答案是什麼?”
孟學海拿起那張紙,朗聲道:
“回陛下,方才與臣一起答治民生賑災之法的同僚,已將各種方法一一列出。
平叛之後,亂地民生治理其實與賑災救民無二。”
趙祈佑點點頭:“你說的有理。
但你寫個殺字,是為何解?平叛自當要殺叛賊,無需你寫這麼大個殺字提醒朕。”
孟學海答道:“陛下聖明,但臣之殺並非普通之殺。
臣聽聞在極北之地的大海上,常有冰山浮於海麵。
人所能見到的冰山部分為極少,藏在水下的冰山極大,卻不為人所見。”
薑遠聽得這話,又看向孟學海。
這個冰山一角之事,還是他在格物書院上課時,與學子們閒談軼事時隨口說的。
本意上,是告訴學子們,看事物要看全麵。
卻是沒想到,孟學海拿來用在了這裡。
趙祈佑卻是來了興趣:
“果然是格物書院出來的,懂的就是多一些,朕倒是未聽說過海上有冰山。
你繼續說,平叛與冰山有何關聯。”
孟學海道:“有大關連。
平叛如同除海上冰山,隻除露出海麵的,海水以下的冰山卻仍在。
假以時日,雪花落下,那冰山還會長高。
平叛亦是如此,不能隻誅首惡,不能隻誅明麵上的,必要全麵深挖。”
孟學海說到這,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薑遠,卻見得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孟學海暗道,難道先生還是不滿意自己這麼說麼?
那要自己如何做?
先生這不滿意那不滿意,到底怎樣他才滿意?!
孟學海又想起在淮洲時,薑遠讓他多沉澱的話來。
突然覺得薑遠,就是對自己這個人不滿意,自己怎麼做,在他眼裡都是錯的。
“為什麼先生瞧不起我,不看好我??!我哪錯了!不都是他教的麼!”
孟學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戾氣來。
薑遠既然覺得自己怎麼做都是錯的,那便證明給他看。
隻要自己一心為大周,為社稷為百姓,便是被萬夫所指又何妨!
總有一天,自己會向先生證明,自己可以!不比任何人差!
自己要讓先生以自己為傲,要讓格物書院,以能出自己這樣的學子為榮!
孟學海想至此處,也不再看薑遠,對趙祈佑大聲道:
“陛下,將那海下冰山撈出來砸碎了,再不讓雪花飄下,方得安穩!”
“平叛也是如此,不僅要殺儘叛賊,但凡有傾向叛賊者皆殺!”
“有反心者皆殺!”
“有憐憫叛賊者皆殺!”
“有悖逆朝廷言論者殺!”
“不管是主動謀逆,還是被動卷入者,殺!”
“從根源上清除潛在可能,世間哪會還有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