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師公啊,知道徒孫在想什麼麼?”
薑遠站在墳前自語著:
“徒孫在想,你即是大周的聖人,卻也是我薑遠的大盜啊。
您即便過世了,仍將徒孫算得死死的。
小子與您相比,實是如螢火與日。
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徒孫修的路,也許會被你踩斷。”
薑遠歎息一聲,臨上馬車前,又道:
“您為大周,我也為大周,您為何如此呢?!”
春風徐徐,暮色將近,伍禹銘卻是回答不了薑遠了。
薑遠回到侯府後,當即宣布,他生病了。
不管是誰找上門來都不見,連書院也不去了。
侯府中的女眷,見得薑遠從宮裡回來後,臉色極差,整天沉沉鬱鬱,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眾人慌得不行,以為他真病了,輪番上陣寬慰。
薑遠在床上躺了兩天,總算緩了過來,不管有多少人算計他,家人卻是永遠不會。
為免家人擔心,他不得不振作起來,事已至此,擺爛不是他的性格。
但目前他做不了彆的,趙祈佑與鴻帝、伍禹銘等這個契機,等了如此之久,斷不會因為薑遠反對就會中止。
趙祈佑聽說他病了,連派兩撥禦醫前來,也都沒能見著他的人。
格物書院進士的學子,設了謝師宴來請,也被他一一推掉,一概不去。
十日後,宮中傳來新消息。
新科狀元孟學海被封為禦史台台院禦史,官居正六品。
許洄、盧萬裡為禦史台侍院禦史,官居從六品。
其他格物書院進士,除了少數格物部出身的,被調往工部擔任九品小官外,餘者皆分散進了三省六部。
這些任命一下來,朝堂議論之聲四起,新科三甲進士全進的禦史台,這就微妙了。
那孟學海、許洄、盧萬裡作為新出仕之人,一上來就分彆得個台院禦史、侍院禦史的官級,品級都在六品以上,已是極高了。
那侯君浩比他們早進仕快兩年,也不過還是個正七品監察禦史而已。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孟學海與許洄、盧萬裡的起點相當的高。
且他們能管著的事也多,除了有風聞奏事,監察百官之權以外。
還有維護朝堂、京畿秩序,參與詔獄等權責,這妥妥的大權在手。
趙祈佑如此而為,很多朝臣已是在暗地裡琢磨天子,這到底是想乾什麼。
難道真是覺得格物書院出來的人,才智過人,馬上就能當重任?
猜測懷疑聲四起,紛紛擾擾不斷。
而其他的進士,去向就有了差異化,有直接離京為任一方的,也有在吏部等候補的。
兩者間的待遇天差地彆。
薑遠聽得這個消息後,如老潭幽水無一點波瀾。
每日要麼在書房看書,要麼逗逗兒子。
要麼陪著快要臨盆的黎秋梧,與大腹便便的小茹,在侯府花園散步。
也或者與上官沅芷練練情投意合槍,聽清寧唱個曲。
過得比薑守業還清閒平淡。
但家中妻妾們卻是知曉,薑遠越是如此看似平靜,就知他心裡的那塊疙瘩越結越大。
這幾天,薑遠也將來龍去脈對她們細細說了。
上官沅芷等人這才知曉,伍禹銘設下計謀,將薑遠與書院學子當棋子一事。
她們很能理解薑遠的感受,畢竟伍禹銘是薑遠最敬重的人之一。
這種被敬重的師長當成棋子的事,換了誰不得受到巨大的打擊。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薑遠總是這般對白天夜裡,都寸步不離他的上官沅芷說。
上官沅芷哪肯信:
“夫君,你要是心裡憋屈,你罵妾身兩句也好,無需強裝歡笑,妾身害怕。”
薑遠笑道:“我腦子又沒病,你又無錯事,我罵你做甚。
芷兒,你不是怕我想不開,這才日夜守著我吧?
放心吧,我若是這點打擊都受不了,就不配為你之夫君。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擊垮為夫,也不想想我是怎麼來的。”
薑遠前麵那些話,是說給上官沅芷聽的。
最後半句則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從藍星來到這平行世界,這麼離譜的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麼事是他承受不了的。
上官沅芷見薑遠的神色不似作偽,這才稍放了放心。
“伍師公真的是過了,他完全可以直接與你說的,這事不地道。”
上官沅芷此時心裡也極有怨言,伍禹銘這一手,實是將薑遠打擊得不輕。
若不是薑遠心誌堅韌,但凡換個人都得吐血三升。
薑遠擺手道:“芷兒無需埋怨,伍師公大義當先,也怪不得他。
他知道若是與我說了,我定不會同意的。
咱就當吃一塹長一智,往後找補回來就是。”
“嗯,夫君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上官沅芷用力點頭。
薑遠哈哈笑道:“芷兒說的厲害是指…”
上官沅芷嘻嘻笑道:“你怎麼想都行。”
薑遠忙道:“我晚上能不能,不要再喝那地黃黑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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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行!那是為你好。”
上官沅芷當即拒絕,隨後又道:
“對了,三喜寫了信來,言說咱家的紙供不應求,他想將紙坊擴建。
這幾天你心情不好,小茹替你做了主,讓三喜再開兩間分坊。”
薑遠點點頭:“三喜有經商天賦,讓他去整就是。”
上官沅芷搖了搖薑遠的胳膊:
“夫君,反正你現在也不想管事,等師妹與小茹產下孩子,咱們一家去明陽湖泛舟。
你不是一直想帶我們去麼?”
薑遠眼睛一亮,他突然想到濟洲的樊解元,已是將火炮裝備上船了。
樊解元連寫兩封信,邀薑遠去濟洲看戰船,隻是一直沒時間去。
現在閒了下來,倒是可以去濟洲瞧瞧,順便帶著家人遊一遊五百裡明陽湖。
但薑遠隨即搖了搖頭:“目前這半年,還不能離京。”
上官沅芷問道:“為何?難道陛下不許你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