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賢親王府內的中堂中,端賢親王趙鎧端坐在主位之上,臉沉如水,拳頭握的咯咯響。
中堂兩側站著趙鎧的一眾心腹死士與七八個幕僚,以管家王管事。
“王爺,陛…陛下親臨了…這如何是好…”
王管事忍不住全身打顫,戰戰兢兢的問道。
“王爺,天子突然派兵來圍,怕是事已敗露,屬下等護了王爺,拚死殺出去!”
一個心腹死士頭領咬著牙,沉聲說道。
一個穿著長袍的幕僚立即反對:
“天子既發兵來圍,燕安城內外應都皆布下了重兵,要殺出去談何容易!”
那死士頭領反駁道:
“那就等死麼?拚上一拚,還有希望,隻要王爺離了燕安,到得卞洲與世子相會,咱們到時還能殺回來!”
趙鎧端坐在太師椅上一言不發,心已是沉到了穀底。
他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怎就成這樣了。
今日天黑之時,趙鎧正在中堂飲酒,突然一隻夜梟徑直飛了進來,落在酒桌之上。
趙鎧一見這夜梟就知出了大事了,因為這東西是王府侍衛王丙所養。
對,就是那個從暗夜使手底下跑掉的王護衛王丙。
王丙從京兆府大牢中跑掉後,並沒有遠離燕安,而是潛回了端賢親王府,繼續為趙鎧效命。
但王丙現在是海捕文書上通緝的重犯,自然是不能再明著露麵。
趙鎧便讓王丙潛伏在右衛軍大營外,盯著右衛軍的動向,以為數月後起事做準備。
這也算是一步閒棋,將王丙當廢物利用了。
正常情況下,王丙是絕不會與趙鎧主動聯係的。
可就在今晚,王丙養的夜梟突然飛來,送來一張隻寫有八個字的紙條:
三裡外,右衛軍封城!
趙鎧看到這紙條後也是愣了半晌。
右衛軍突然在三裡外封城,而城內一點動靜也沒有,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在趙鎧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時,宮內突然傳來旨意,天子要召他上金殿議事。
趙鎧聽得這話,心頭瞬間一緊,又看看手中的紙條,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來。
趙鎧試探的問了一句來傳旨的太監,天子為何深夜詔他上殿議事。
傳旨太監自然說不知,隻是多催了一句:
“王爺速進宮吧,文武百官儘皆接了詔,您莫遲慢了。”
就這麼一句極其平常的話,就讓趙鎧起了天大的疑心。
趙鎧能布一個局長達二十年,眼睫毛都是空的,任何事都會往深處想一想才會做決定。
他快速猜測分析了一遍眼下情形。
趙祈佑突然調動右衛軍,在燕安城四周三裡外悄悄封鎖,這很明顯是在防備城內的人。
因為如果燕安城外有叛軍突然來襲,右衛軍隻會上城頭防守,而不是圍住燕安,刀槍向內。
此時又急詔百官上朝議事,這就說明燕安城中出了大事。
能讓趙祈佑這般嚴陣以待,又能有什麼大事?
無非兩個原因,一是皇宮內有變故,二是城中有人要謀反。
而皇宮內能有什麼變故?
據說上次太子病危,被薑遠救了回來,皇宮內的防守已是極緊,已是極難生變。
排除這個原因,就隻剩得城內有人要造反這個原因了。
說到謀反,趙鎧心裡一咯噔,自己不就是想謀反麼?
且,趙鎧還想到,朝中不管發生多大的事,都極少讓他這個親王去議事。
此時趙祈佑傳他進宮,莫非是衝自己來的?
難道自己乾的那些事,被趙祈佑察覺了?
這不得不說,趙鎧與鴻帝不愧是親兄弟,疑心病是一點沒少。
趙鎧想到此處,為防萬一,便稱其身體不好不便上殿。
他知道最保險的法子,就是逃出城去,直奔卞洲後馬上起事,這才是上策。
但現在想逃出城去已是不可能了,隻能在府中將所有關於謀反的書信、證物焚毀。
沒了罪證,趙祈佑能拿他如何?
且,他現在也不清楚,趙祈佑是不是真衝他來的。
既然已經封了城,那便就不跑,萬一自己草木皆兵的跑了,無事也變成了有事。
他在家中抱著那點萬分之一的僥幸,正燒著東西呢,尉遲愚便領著數千右衛軍殺來,將端賢親王府給圍了。
趙鎧僅存的那點僥幸之望徹底死了,天子果真是衝他來的。
但他還是想不明白,自己乾的謀逆之事做的極為隱蔽。
趙祈佑即便有所懷疑,也沒有證據才是,怎的突然就發兵來拿了。
他就不怕百官們極諫死諍麼?
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趙鎧又豈是等閒之輩,當即讓府兵護衛據府而守。
尉遲愚見得趙鎧不僅不開門,還據府頑抗,掏出聖旨來高喝:
“端賢親王趙鎧,涉嫌謀逆,本將軍奉旨前來捉拿,反抗者死!”
趙鎧豈會就這般就範,站在院牆上指著尉遲愚大罵:
“呔!尉遲老匹夫休得胡言!本王乃親王,怎會謀反!你敢假傳聖詔圍攻本王府宅,你想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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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愚冷笑道:“王爺,這聖旨是不是假的,你隨本將軍上金殿便知!
你若不出來,彆怪本將軍殺進去!”
趙鎧高聲道:“尉遲愚,你這老匹夫,想誆本王出府方便加害麼!
即便那聖旨是真的,陛下也定然是被你等奸佞蒙騙所致!”
趙鎧不僅不出來,還讓人將開國祖帝賜下的金書懸於大門上。
這就讓本想強攻的尉遲愚,不得不暫停下來,派了人回皇宮急稟趙祈佑。
而趙鎧也沒真指望那塊丹書金卷能起多大作用,隻不過為拖延時間,毀掉所有罪證罷了。
隻要沒有證據,那時再上金殿就不怕了。
皇室宗親與一眾百官不會不管的。
趙鎧燒完罪證,正與幕僚們商議對策。
還沒說上兩句,就聽得府門外鼓聲大作,殿前指揮使高喝,言稱天子駕臨。
趙鎧就知道那丹書金卷擋不住了,趙祈佑已是要鐵了心殺他了。
趙鎧陰沉的看了一眼中堂中眾人,問道:
“爾等手頭上的東西,可曾全毀去了?”
一眾幕僚點頭道:“都已毀去。”
趙鎧咬了咬牙:“此時斷不能殺出去,王府已被重兵圍住,動手則死!
天子想定本王的罪,沒那麼容易,沒有證據之下,皇室宗室與文武百官定不會答應!
這大周的朝堂,不是隻有天子說了算的,待本王去會一會天子!”
趙鎧站起身來整了整袍服,大步出了中堂。
“哈哈哈…老東西,你要死了…天子要殺你了,要殺光王府所有人,報應啊…”
趙有心從一旁竄了出來衝至趙鎧麵前,顛狂的亂喊亂叫。
趙鎧的臉變得猙獰起來,一腳將趙有心踹出一丈遠。
“來人!給本王將這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