暘國的正月十五,從國都到全國各郡,到處張燈結彩,花攢錦簇。
唯獨池陽縣,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
許多人甚至收拾行囊,連夜離開了縣城,外出躲避。
葉不凡的馬車就停在距離城門口不遠處的一條偏僻巷子裡。
他掀開車簾,透過縫隙看著倉皇逃竄的武夫,不由得心生惋惜:“你說,他們這些人離開後,還能活著嗎?”
薑峰靠在車廂上,語氣並不在意:“看他們運氣的咯。”
葉不凡沉默了片刻,忽然轉頭問道:“你說,這有沒有可能是那位王大人故意為之?他把消息散播開來,今日過後,又開始全城戒嚴,倘若那個殺人邪魔知道了,是不是就會放棄池陽縣了,轉而去其他縣城了呢?”
他想的是,朝廷很可能是故意在池陽縣插旗,卻在周邊其他縣城嚴加布防。
到時候,池陽縣反而沒事,倒黴的是周邊的縣城。
那麼王介甫今日放任武夫離開,反倒是讓他們去送死。
薑峰淡淡道:“也有可能是他想引誘對方前來,好一舉滅之。”
葉不凡一怔:“怎麼可能?”
薑峰解釋道:“倘若這個消息已經傳開,整個金陽郡所有縣城都會戒嚴,對於那個邪魔而言,進攻池陽縣才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王介甫並未阻攔那些武夫出城,如今城內的整體實力顯然要比先前更薄弱。”
他雙手枕在腦後:“怎麼想,池陽縣都會是最佳選擇。”
如果說池陽縣是個誘餌,那麼如今這個誘餌,絕對足夠夠香。
葉不凡愣愣道:“那個王大人到底有什麼自信,覺得能殺死對方呢?如果這個人真是在秋山郡出現的那個,對方的實力堪比八境武夫,池陽縣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攔對方?”
“誰知道呢。”
薑峰的語氣滿是無所謂:“也許這個人實力並不高,也許王大人手裡有著其他底牌,比如說……”
葉不凡像是想到了什麼,直接接過話茬:“比如,朝廷的高手,已經來了池陽縣。”
他眼裡露出一抹震駭之色,手掌鬆開車簾,情緒激動的站起身來,卻咚的一聲,腦袋撞上了車廂的門框。
他吃痛的揉著腦袋,嘴裡卻仍在分析著局勢:“一定就是這樣!朝廷這是在以池陽縣布局,吸引那個殺人邪魔前來。”
他越想越覺得此事最有可能。
否則王介甫哪來的膽子敢招惹那個殺人邪魔?
薑峰對此卻並不關心。
以他如今的神識強度,整個池陽縣在他眼裡都沒有秘密。
如今這城內,除了這輛馬車以外,一個超凡境的修士都沒有。
那麼,王介甫又是何來的自信呢?
相信再過不久,一切便有答案。
……
月上柳梢頭,星橋鐵鎖開。
薑峰與葉不凡坐在馬車內,兩人並未熟睡,反而難得的打坐修行。
葉不凡的修為是金剛境,正走在煉氣化煞的道路上。
而薑峰,雖然看似是在修行,可目光卻落在眼前的葉不凡身上。
他早就看出來,葉不凡的修行,與尋常武夫並無二致。
葉不凡也不是什麼神通者,可他的神魂,卻比普通的金剛境武夫,要強得多。
這倒是讓薑峰有些好奇。
直到薑峰看到葉不凡身上那柄劍,方才有些明白。
這柄劍中的劍靈,一直以潛移默化的方式,在增強葉不凡的神魂之力。
這種方式並非損己益人,在薑峰看來,更像是一種另類的修行。
武聖傳給世人的這條路,是先強體魄,再強神魂,在神魂上的修行最為艱難。
但如今的葉不凡,走的卻是齊頭並進,故而過程極為緩慢。
或許葉不凡也注意到了,他的實力,的確比其他金剛境武夫要強,可他以為是自己修行的功法所至,故而白天才會說出讓薑峰拜師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