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之語,不傷我分毫。”
“畢竟我說過的,他給我一片新天,我還他一份元嬰坦途,這是應該的,我隻求問心無愧。”
“而這些年,我一共掙了三個半功德錢。”
“除了當乘風郎所掙之外,還有一些是小有機緣,如我載過一客,他直接大手一揮給我一個。”
“噗嗤!”,光幕上,難得一道笑聲響起。
“後來啊,門島又來了一位乘風郎,名為李十五,他太不同了,因為他是‘付薪上工’。”
笑聲止住,語氣帶著抹深深悵然“功德錢多貴啊,那缺牙前輩怎能如此呢,這不是……將人往死路上逼嘛!”
“隻是我早已滿目風霜,又如何再去掃他人門前之雪?不過我提過借他一個錢,立字據那種,被他斷然拒絕了。”
“恍惚記得他提過一句,說我弄來一隻紙妖,故意誆他在紙上寫字,其實目的是為了害他……”
光幕之上,小旗官依舊駕馭著乘風舟,上麵是各種沉重礦石,各種奇形怪狀之物,如能烤得金丹修士皮膚皸裂的炙熱土壤……
“這一日,我馱著歲首佳釀去雲山境。”
“隻是沒想到,酒壇碎裂,酒灑滿船,這種酒以地下玄火所釀,出壇之後不到十息便會揮發乾淨,我沒那本事將它們重新收攏。”
“隻能默默用手指蘸了點,放嘴裡嘗了嘗。”
“不甜,微苦。”
畫麵之中,小旗官孤零零坐在舟上,身旁是破碎的酒壇,漫天的風雪,他嘴角帶著一絲苦澀笑意,手持一杆筆,在一張紙上默默寫著什麼。
“這酒多金貴啊,怕是賠償不起了。”
“我也,不想活了!”
一聲過後,光幕畫麵又是一轉。
小旗官如他娘一般,以一根三尺白綾,將自己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槐樹之下,屍體就這般隨著寒風,一前一後不停晃蕩著。
最後一聲,又是自光幕上響起。
帶著濃濃惆悵之意“這野草啊,也終有命儘之時,我曾說想摘更高的星,怕是也摘不成了,隻是這最後一次,我終於是為了自己,哪怕為自己……去死!”
一切,戛然而止。
門島眾修立在原地,似久久難以釋懷。
唯有那屠三更罵咧一聲,又是上前在小旗官屍體上摸索著什麼“三個半功德錢,這些年你隻給我兩個半,還有一個呢?”
妖歌見這一幕,怒道“好你個屠三更,你算是什麼師父?你他娘就是一株吸血的藤,死死纏在小旗官命脈之上,將他給活生生纏死的。”
卻是這時。
“咿呀!”
一聲尖銳花旦戲腔,伴隨著一道如水刀光響起。
接著一道血色揮灑空中,在這大雪天裡是如此鮮豔且醒目。
眾修隻是看到,屠三更一顆人頭衝天而起,甚至眼中還殘留著不可置信之色,就這般滾落在冰冷地上。
李十五手持花旦刀,漠然說了一句“李某向來心善,就喜歡殺師父。”
“不管這師父是我的,還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