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發深沉。
大地上狂風肆起,攪動著在場之人一顆心愈發惴惴不安起來。
雲龍子,已然從地上起身。
卻是哪怕呼吸之間,都有片片金色從他口鼻之中溢出,化作隻巍峨金甲神人,一錘一錘地敲著他的腦門,節奏安穩,聲聲入魂。
所以雲龍子,一直就這般處在迷糊之中,腦子昏昏沉沉,不得片刻清醒。
賈咚西縮著脖子,嘿嘿直笑“此丹,當真如此安神,李十五你瞧瞧,他都沒功夫口裡胡亂嗶嗶,也不往咱當初下那懸崖,偷摸給這廢丹撿回來。”
他伸手在雲龍子麵前晃了晃“誒,說啥呢?”
雲龍子眼神渙散,嘴唇微微翕動“逃……逃……”
賈咚西湊著耳朵靠近“桃?哪裡有桃……”
也是這時。
隻見一百二十八位道人,身上一條條道則彌漫而出,在空中不斷融合,交織,最後在頭頂勾勒出一道千丈古佛的金色虛影出來。
古佛虛影緩緩垂眸,周身並無慈悲之意,反而透著一股森然的死寂,就這麼伸出一隻佛掌,朝著大地猛壓而下。
刹那之間。
周遭之一切,如那連綿不絕群山,吹拂之夜風,皆如潮水般悉數褪去。
進而擺在李十五等人眼前的。
是一座曆經歲月斑駁,仿佛淹沒在曆史塵埃之中的染血古刹,其靜靜矗立在這裡,龐大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愈發森然,讓人近乎呼吸屏住,不敢靠近一步。
“佛……佛……”,賈咚西張著嘴,眼睛瞪得渾圓,似有懼意不斷彌漫而出。
李十五深吸口氣“所謂佛,很稀奇嗎?”
在他眼中,‘佛’之一字,與仙之玄奇叵測很是不同,其帶著一種濃濃宗教色彩,讓人心生一種親切之意,可在某些特定情形之下,又讓人覺得心裡莫名瘮得慌。
賈咚西猛搖晃腦袋,強迫自己清醒,口中道“在我等認知之中,‘佛’是一種狀態,是一種心境,所謂人人皆可成佛,而非特指某一種釋修。”
他重重吐出句話“先做佛之事,才得佛之名!”
李十五眸光微斂,口中重複念道“先做佛事,才得佛名!”
“我記得白曦曾講過,他對‘佛’之一字的定義是渡儘眾生苦厄事,回望人間一盞燈!”
“所以賈胖子,你究竟在怕什麼?又或是說,你又提前知曉些什麼?”
聽到問詢,賈咚西壓低了聲道“五個功德錢,咱告訴你!”
“諸位道人大人……”,李十五佝僂著背,小跑朝著一眾道人靠近,滿是義憤之色,“諸位大人們,此胖名為賈咚西,號稱無叟商人,卻專乾那坑蒙拐騙之事。”
“他方才,稱這一趟是為了做大買賣而來。”
“在下心中警覺,其可能行得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舉,還望各位大人明辨,快快誅殺於他。”
瞬間,賈咚西渾身肥肉一顫,臉上笑容全部僵住,指著李十五罵道“他……他在表層假世界時,就不是個東西,且弄得人憎鬼嫌……”
李十五卻已退至眾道人身後,渾身一股子‘忠義’味兒彌漫,語態更是誠懇。
誦道“李某本是濁獄客,有幸入得山上來,願將肝膽煉金石,血與道人共榮枯,誓以此身奉道裔,永作此間第一臣!”
見李十五這副做派,賈咚西麵色愈發憋悶。
振振有詞道“曾經濁獄發生過一次守山之戰,他同樣張口就是詩百篇,卻是向那些異族做得投誠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