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城的晨露在九州鼎的紋路裡凝成金珠時,楊辰正將最後一塊玄冰原的望星苔種子埋進雙骨樹下。青冥仙骨的青光順著指尖滲入泥土,種子破土而出的瞬間,竟開出了淡藍色的小花,花瓣上的星光與歸墟海眼的熒光遙相呼應。
“都準備好了?”沈清辭的銀輝拂過花莖,將一枚暖玉嵌入泥土,“仙路的引魂光軌還能維持七日,這是最後的機會。”
楊辰點頭,目光掃過天樞殿前整裝待發的隊伍。李肅的玄鐵盾上刻滿了新的符文,盾邊纏著漁民送來的靈脈網;老陳背著裝滿靈蜜酒的陶壇,壇口塞著青州的稻穗;紅棉襖小姑娘舉著青冥仙骨骨哨,木兔玩偶裡藏著守界人老族長的青銅符碎片——他們要隨仙路的光軌前往九天,不是為了飛升,是為了將九州的生息之力,注入仙路的根基。
“記住,我們不是去求仙,是去紮根。”楊辰的歸墟劍在陽光下泛著青金色的光,“上古仙路因斷絕凡俗羈絆而崩塌,這次,我們要讓它長出連著人間的根須。”
七境的傳訊鷹同時落在殿頂,鷹爪上的信箋都寫著同一句話:“靈脈節點已激活,靜待接引。”沈清辭的銀輝化作無數道細線,將信箋上的靈力引向九州鼎,鼎身的金液河流再次湧動,與天空的光軌形成閉環。
“時辰到了。”李肅將玄鐵衛的令牌按在鼎耳上,令牌融入金液的刹那,光軌的星辰突然加速流轉,在殿前織成一道發光的階梯,“老陳,孩子們的靈犀獸都拴好了?”
老陳拍了拍腰間的陶壇,壇口飄出的酒香混著星光:“放心,每隻獸鞍上都綁了靈脈石,餓了就啃兩口,保準比馬還精神。”
紅棉襖小姑娘突然舉起骨哨,哨音穿透雲層,光軌的階梯上瞬間浮現出無數虛影——那是歸墟海眼的滯魂霧中被安撫的漁翁、玄冰原守界人的殘魂、落霞關戰死士兵的英靈,他們笑著退後,為活著的人讓出道路,像在說“我們在前麵等你”。
楊辰第一個踏上光軌階梯。雙腳觸及星光的瞬間,雙翅的金青光芒與光軌共振,他的意識突然沉入一片溫暖的洪流,無數記憶碎片在眼前閃過:玄冰原的凍魂石泉、鏡湖的定水靈珠、青州稻田的第一縷稻香……這些羈絆化作鎖鏈,一頭連著他的靈脈,一頭紮進九州的土地,讓他在光軌的吸力中穩穩站立。
“原來如此。”沈清辭緊隨其後,銀輝與光軌交織成透明的護罩,“仙路從不排斥羈絆,隻是害怕被遺忘。我們帶著九州的記憶走,它就成了我們的根。”
光軌上的星辰越來越密集,軌道兩側的上古殘魂紛紛讓開道路。有位手持耒耜的虛影對著老陳點頭,那是舜帝的農官殘魂,老陳連忙解開陶壇,將靈蜜酒灑向光軌,酒液化作金色的溪流,滋養著軌道的根基。
“這酒裡有青州的稻花香。”老陳笑得皺紋堆起,“您老在天上也嘗嘗,現在的九州,一年能收三季稻了。”
李肅的玄鐵盾突然發出嗡鳴。光軌前方出現一段斷裂的痕跡,那裡殘留著界外魔主的黑氣,是當年仙路崩塌的缺口。他沒有減速,而是將玄鐵衛的靈力全部注入盾中,盾麵的符文與光軌共振,竟用星光與靈脈網織成了新的橋身。
“當年沒守住的,現在補上。”他對著缺口處盤旋的士兵殘魂敬禮,那些英靈化作光點融入橋身,讓斷裂處的星光變得更加璀璨。
紅棉襖小姑娘的骨哨突然急促地響起。光軌深處,一團紫黑色的霧氣正吞噬星辰,那是無麵魔殘留的怨念,被仙路的靈息吸引而來。她沒有害怕,而是將木兔玩偶拋向霧氣,玩偶裡的青銅符爆發出金光,守界人老族長的虛影從符中走出,揮手間便將霧氣打散。
“爺爺說,壞人怕光。”小姑娘踮腳接住落下的玩偶,光軌上的星光突然在她周圍組成一隻發光的兔子,陪著她往前跳躍。
楊辰的雙翅在光軌儘頭展開。這裡是仙路與九天的交界處,漂浮著無數破碎的仙宮殘片,殘片上的碑文記載著上古修士的孤獨——他們斬斷凡俗羈絆後,仙路因失去滋養而逐漸枯萎,最終在魔主的侵蝕下崩塌。
“就是這裡。”沈清辭的銀輝拂過一塊最大的殘片,上麵刻著“仙凡相隔,大道孤”六個字,“我們要讓碑文換個寫法。”
九州鼎的金液順著光軌流到此處,在殘片間彙成一個巨大的光池。楊辰將雙仙骨的力量注入池中,金青光芒與幽冥火交織,光池裡漸漸浮現出九州的地圖,歸墟海眼、玄冰原、青州……每個靈脈節點都在發光,像鑲嵌在九天的寶石。
李肅將玄鐵盾沉入光池,盾麵的符文與地圖共振,光池邊緣長出了玄鐵色的根須,紮進仙路的基石;老陳撒下的稻種在光池中生根發芽,金黃的稻穗纏繞著殘片,將破碎處連接起來;紅棉襖小姑娘的骨哨吹出鎮魂歌,光池裡的星光突然凝聚成無數個孩童的虛影,他們在稻穗間奔跑,笑聲讓殘片上的碑文開始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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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字在變!”小姑娘指著殘片驚呼。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仙凡相隔,大道孤”的字樣正被新的光芒覆蓋,漸漸化作“仙凡相依,大道生”。光池裡的九州地圖開始旋轉,與九天的星圖融為一體,歸墟海眼的位置對應著紫微星,玄冰原的凍土連著北鬥星,青州的稻田則與牛郎星的光軌相連——仙路,終於與人間的靈脈徹底連通。
九天之上傳來震耳的轟鳴,不是憤怒,而是新生的喜悅。破碎的仙宮殘片開始重組,在根須與稻穗的連接下,漸漸恢複成完整的宮殿,隻是宮殿的梁柱上,纏繞著九州的靈脈草,窗欞間飄著漁民的漁網,廊柱上刻著玄鐵衛的槍痕。
“我們該回去了。”楊辰望著光池裡倒映的九州,那裡的雙骨樹正在開花,漁民的漁船正出海,牧民的羊群已漫過凍土,“這裡的根紮好了,需要有人回去澆水。”
光軌開始逆向流轉,將他們送回人間。九天的仙宮在身後漸漸遠去,卻不再顯得孤獨,因為它的根基處,已長出無數連著九州的根須,根須上結滿了人間的果實——有稻穗,有靈脈石,有孩子們的笑聲。
回到中樞城時,夕陽正落在九州鼎上。光軌已化作漫天的星雨,落在每個角落:歸墟海眼的漁民發現漁網能網住星光,玄冰原的望星苔長得更加茂盛,青州的稻田裡,穀穗上都帶著淡淡的熒光。
雙骨樹下,新種下的望星苔開出了更大的花。沈清辭的銀輝與楊辰的雙翅光芒在花間交織,李肅正在給玄鐵衛們講述九天的景象,老陳則給孩子們分發酵好的靈蜜酒,小姑娘舉著骨哨,和木兔玩偶一起追逐著飄落的星雨。
“你說,仙路會不會再斷?”有個孩童咬著稻穗問。
楊辰笑著指向天邊閃爍的星辰:“你看,那些星星的光裡,有歸墟海眼的浪,有玄冰原的風,有青州的稻香。隻要人間的煙火不停,仙路的根就會一直活著,九天與九州,再也不會分開了。”
星雨落在九州鼎上,鼎身的新碑文在夜色中亮起:“仙路即人間路,出發即歸程。”
是啊,出發仙路,從來不是為了遠離,而是為了更好地回來。帶著九天的星光,帶著仙宮的靈息,最終都要化作滋養人間的雨露,讓這片土地上的守護與生長,永遠延續下去。就像此刻,雙骨樹的葉片在星雨中輕輕搖晃,仿佛在說:
去時是為了紮根,歸時方知,人間早已是最美的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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