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兵,名義是平定慶王之亂,肅清邊境。”
“如今慶王擺出這副任打任罰的恭順模樣,邊境無戰事,南風軍完好無損。”
“我們若再強行進軍,便是師出無名,在朝堂上,就是窮兵黷武,挑釁生事。”
秦夜的聲音很平,聽不出情緒。
“那……那咱們就這麼回去了?”王缺瞪著眼,“弟兄們練了這麼久,白跑了?”
蘇琦搖頭。
“慶王隻是暫時退縮,其心不死。”
“若此時退兵,他必以為朝廷怯懦,喘息之後,卷土重來,其勢更凶。”
秦夜沉默片刻,下令。
“傳令全軍,放緩行軍速度,於前方河穀地帶擇地紮營,等候進一步指令。”
“蘇琦,你暫代主帥,約束各部,繼續操練,不可懈怠。”
“王缺,整頓親兵衛隊,隨我輕裝簡從,即刻返京。”
命令一道道傳下去。
龐大的行軍隊伍緩緩停了下來,像一條暫時蟄伏的巨獸。
士兵們互相張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張二狗把火銃從肩上放下,杵在地上,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肩膀。
王老五湊過來。
“咋停了?不是說要一口氣趕到西南邊嗎?”
張二狗搖搖頭。
“不知道。”
他看著一隊騎兵簇擁著太子殿下,脫離了主力隊伍,沿著來路,朝著京城方向疾馳而去,卷起一溜煙塵。
心裡隱隱覺得,怕是出了什麼變故。
秦夜回京的速度比離開時快得多。
依舊是黑馬黑袍,隻帶了不足百人的親衛,風塵仆仆。
他沒有直接回東宮,而是直奔禦書房。
乾帝似乎早料到他會回來,正在禦書房裡等著,麵前攤著另一封西南來的奏報,是南風軍統帥韓承的正式文書。
內容與密報大同小異,隻是辭藻更華麗,語氣更恭謹。
“父皇。”
秦夜行禮,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
乾帝擺擺手,示意他免禮,把韓承的奏報推過去。
“你都知道了?”
“是。”
“你怎麼看?”乾帝揉著眉心,臉上帶著疲憊和煩躁,“慶王這老小子,跟朕玩這套!”
秦夜拿起奏報掃了一眼,放下。
“緩兵之計。”
“朕也知道是緩兵之計!”
“可他現在擺出這副樣子,韓承的奏報裡也說他如何惶恐,如何自清,邊境如今太太平平,連個摩擦都沒有!”
“你帶著幾萬大軍過去,算怎麼回事?”
“朝裡那幫禦史,口水都能把朕淹了!”
“說朕逼反忠臣,說你好戰誤國!”
秦夜靜靜聽著,等乾帝說完,才開口。
“慶王此舉,無非幾種可能。”
“其一,他內部不穩,需要時間整頓。”
“其二,他的火器或其他準備尚未完成,需要時間。”
“其三,他在等。”
“等什麼?”
“等我們懈怠,等朝中生出變故,等他準備好,或者……等一個更好的時機。”
乾帝皺著眉。
“那依你之見,如今該如何?”
“大軍不能撤。”秦夜語氣斬釘截鐵,“撤了,便是前功儘棄,慶王氣焰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