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拔出佩劍,就要親手砍了這個叛徒。
“王爺!王爺饒命啊!”副將磕頭如搗蒜,“末將是一時糊塗!念在末將跟隨您多年的份上,饒了末將和家小吧!”
“饒了你?”秦嵩聲音嘶啞,眼神瘋狂,“饒了你,如何對得起戰死的將士!如何對得起黑梟!”
劍光一閃!
血光迸濺!
副將的人頭滾落在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悔恨和恐懼。
他的家眷發出淒厲的哭喊。
“全部殺了!人頭掛上城樓!”秦嵩提著滴血的劍,聲音如同九幽寒冰。
親衛隊手起刀落,慘叫聲戛然而止。
幾顆血淋淋的人頭,被掛上了南門城樓,和之前逃兵的人頭作伴。
血腥的彈壓,暫時穩住了局麵。
但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這根弦,已經繃到了極限。
隨時都可能,“啪”的一聲,徹底斷裂。
秦嵩站在城樓上,看著城外連綿的朝廷營寨,看著那座刺眼的京觀,看著更遠處已經架設好的炮兵陣地。
寒風卷著雪沫,抽打在他臉上,生疼。
他第一次感覺到,這雲城,不再是固若金湯的堡壘,而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而他,似乎已經聽到了掘墓的腳步聲。
越來越近。
黑梟的人頭在京觀頂端凝固成一個絕望的符號,俯瞰著雲城。
雪停了,但風沒停,卷著地上的雪沫子,抽打在城頭守軍麻木的臉上。
那幾十顆新鮮人頭帶來的衝擊,比之前上萬顆胡虜頭顱更直接、更冰冷。
雷火營,王爺最後的殺手鐧之一,就這麼沒了?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從每個守軍的腳底板鑽進心裡,凍得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昨夜南門副將被滿門抄斬的血腥氣還沒散乾淨,今天營裡就傳開了小道消息。
說是王爺的親衛隊盯得更緊了,尤其是對那些中高級將領,連他們晚上起夜幾次都有人記著。
又說王爺疑心更重了,早上有個參將隻是因為彙報時咳嗽了兩聲,就被當場拿下,關進了黑牢,理由是“心懷叵測,意圖不軌”。
人心惶惶。
真正的惶惶不可終日。
張二狗和王老五所在的火銃兵哨被調到了前沿,負責警戒可能出現的城頭冷箭和突襲。
他們趴在冰冷的雪地裡,身上蓋著白布,遠遠望著那座死氣沉沉的城池。
“二狗,你說...咱們真要打進去?”王老五哈出一口白氣,聲音有點發飄,“我咋覺得,這城...像個張大嘴的怪物,等著吃人呢。”
張二狗沒吭聲,眼睛死死盯著城頭一個晃動的黑影,直到確認那隻是一麵破旗,才稍微放鬆了點。
“不打進去,等著他們出來殺咱們?”他悶聲回了一句,把懷裡抱著的火銃又緊了緊。
王老五縮了縮脖子:“就是...就是心裡頭發毛。”
“你說,慶王會不會還有啥更厲害的後手?”
“像...像戲文裡說的,啥妖法之類的?”
“殿下有炮。”張二狗言簡意賅。
王老五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也是。
管他什麼妖法,一炮下去,都得玩完。心裡莫名安定了些。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沉悶的號角聲。
“嗚——嗚嗚——”
不是進攻的號角,是炮兵陣地準備試射的信號!
張二狗和王老五精神一振,下意識地往身後的磐石堡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