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上路了。
“......”
秦夜騎在戰馬上,玄色大氅在微涼的晨風中輕輕擺動。
他看了一眼身後沉默如山的軍隊,揮了揮手。
“出發。”
沒有激昂的鼓聲,沒有震天的口號。
黑色的洪流開始無聲地向前湧動。
太子宮衛鐵騎作為前鋒,率先沒入濃霧之中。
神機營推拉著覆蓋油布的火炮,輜重營驅趕著馱馬和車輛,緊隨其後。
張二狗所在火銃營,走在隊伍中間。
腳下的路還算平坦,但霧氣太重,隻能看到前麵弟兄模糊的背影。
他小心地走著,生怕踩到石頭或者坑窪摔倒。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漸漸亮了一些,霧氣也淡了不少。
前方隱約傳來馬蹄聲,是斥候回來了。
斥候直接跑到中軍位置,向秦夜稟報。
“殿下,前方二十裡,發現聞拓小股遊騎,已被我軍前鋒驅散。”
“聞拓國都城門緊閉,城頭守軍數量不少,旗幟林立。”
秦夜臉上沒什麼表情。
“繼續探查,重點摸清城防薄弱點和周邊水源、林地情況。”
“是!”
斥候調轉馬頭,再次消失在逐漸散去的霧氣中。
“......”
中午時分,大軍在一處靠近樹林的高地停下短暫休整。
士兵們抓緊時間喝水,啃乾糧,或者靠著樹乾打盹。
張二狗分到了一點渾濁的河水,他小心地喝了兩口,剩下的倒進水囊裡。
他靠著棵樹坐下,揉了揉發脹的小腿。
一個年輕的新兵湊過來,臉上帶著點緊張和好奇。
“狗哥,你說……那聞拓國都,城牆高不高?咱們能打進去嗎?”
張二狗看了他一眼,這新兵好像叫劉三娃,是從北邊剛補充來的,臉上還帶著點沒褪儘的稚氣。
“高。”張二狗言簡意賅。
他在落鷹澗見過聞拓人攻城,知道城牆高了有多難打。
劉三娃咽了口唾沫。
“那……那咱們咋打?”
張二狗搖搖頭。
“不知道,聽上頭將軍的。”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跟緊老兵,讓你趴下就趴下,讓你衝就衝,彆回頭,彆亂看。”
劉三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臉上更緊張了。
張二狗不再理他,閉上眼睛養神。
仗怎麼打,不是他這種小兵該操心的事。
他隻要活著,打完這一仗,再打下一仗。
“......”
休整了不到半個時辰,隊伍再次開拔。
越靠近聞拓國都,沿途看到的景象就越荒涼。
田地荒蕪,村莊廢棄,偶爾能看到倒斃在路邊的牲畜屍體,散發著腐臭。
一些聞拓平民躲在遠處的土坡或者樹林後麵,偷偷看著這支龐大的軍隊,眼神麻木而恐懼。
“加快速度!天黑前,抵達預定紮營地點!”傳令兵騎著馬,在隊伍旁邊來回奔馳,傳達著命令。
腳步聲響成一片,沒有人說話,隻有粗重的喘息聲。
張二狗感覺自己的肺像個破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辣辣的疼。
但他不敢停下,隻能咬著牙,跟著前麵那個模糊的背影,一步一步往前挪。
活下去。
他腦子裡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