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炸藥包呼嘯著掠過雪空時,王家軍的中軍正亂作一團。
“快跑啊!是妖術!”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像捅破了馬蜂窩。
原本還在往前衝的士兵們突然轉身就跑,擠在雪路上的騎兵被撞得人仰馬翻,馬蹄踩著同伴的手骨發出脆響。
轟!
轟!
轟!
三團火光在中軍最密集處炸開,鐵丸混著凍土飛濺,直接掀翻了吳猛的指揮車。
副將剛才還在諂媚的臉,此刻被一塊飛濺的鐵片削去半邊,屍體栽在雪地裡,手裡還攥著沒來得及遞出的軍功簿。
“頂住!都給我頂住!”
吳猛拔劍砍翻一個逃跑的親兵,血濺在他猙獰的臉上。
可更多的士兵像被驚散的羊群,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後方狂奔。
第五架投石車投出的炸藥包,精準地砸在弓弩營的陣地裡。
那裡堆滿了浸油的箭矢,爆炸引燃的火焰騰起三丈高,把半個天空都染成了紅色。
弓箭手們被燒得像火人,在雪地裡打滾慘叫,燒焦的皮肉味混著硝煙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將軍!撤吧!”
幸存的親兵拽著吳猛的胳膊,聲音抖得像篩糠。
“那玩意兒根本擋不住!再不走咱們都得死在這兒!”
吳猛望著混亂的戰場,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看見自己的十萬大軍像被狂風掃過的麥茬,成片成片地倒下。
看見投石車的石彈還沒落地,士兵們就嚇得跪在雪地裡磕頭。
甚至看見一個騎兵連人帶馬被氣浪掀飛,重重砸在自己麵前的雪地上,腦漿濺了他一靴底。
“撤……撤!”
吳猛終於咬著牙吐出這個字,轉身就往戰馬奔去。
他的錦袍被慌兵扯破,發髻散亂,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
投石車還在不停地拋射炸藥包,每一次轟鳴都像催命的鼓點。
逃跑的士兵們互相推搡、踩踏,有人為了搶一匹馬,拔出刀砍向自己的同袍。
原本整齊的軍陣徹底潰散,隻剩下滿地的屍體、燃燒的旗幟,以及插在雪地裡的斷弓殘箭。
城牆上,顧維鈞舉著佩劍的手微微發顫。
他看著王家軍的騎兵把自己的步兵撞倒在地,看著那些昨天還在叫囂“踏平沐陽郡”的士兵,此刻像喪家之犬一樣抱頭鼠竄,突然放聲大笑。
笑聲裡混著淚水,滴在冰冷的城磚上,瞬間凝成了冰。
“跟我追!”
李開翻身上馬時,腰間的三眼火銃撞在馬鞍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千名牛村鄉兵緊隨其後,每人手裡都緊攥著一杆火銃。
馬蹄踏碎城門口的薄冰,濺起的雪沫打在皮甲上,像撒了層細鹽。
顧維鈞站在城頭,看著那支青灰色的隊伍如離弦之箭般紮進雪原,突然對著親衛啞聲說:“備好慶功酒,等他們回來。”
他手裡的佩劍還在微微顫抖,不是害怕,是激動。
此時的雪原上,吳猛正喝令殘兵整頓隊形。
他回頭望見追來的一千人,突然狂笑起來:“李開!你他媽找死!”
他猛地勒轉馬頭,對著潰兵們嘶吼:“不過一千鄉兵!殺了他們!每人賞銀五十兩!”
潰兵們本就被炸藥包炸破了膽,此刻聽著“賞銀”二字,竟真有不少人停下腳步。
上萬雙眼睛盯著那支單薄的隊伍,手裡的刀斧在夕陽下閃著冷光。
在他們看來,這一千人就是送上門的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