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冀州城外的校場上,六千鄉兵列陣待發。
晨光刺破雲層,照在士兵們的布甲上,映出樸素卻堅毅的光澤。
火銃手們肩扛磨得發亮的火銃,槍管在陽光下泛著暗光。
炮兵營推著十門沒良心炮,鐵桶雖不起眼,卻藏著毀天滅地的威力。
騎兵營隻有三百騎,戰馬不算神駿,卻被喂得膘肥體壯,騎士們緊攥韁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李開一身玄色勁裝,外罩輕便皮甲,立馬陣前。
他拔出腰間佩刀,刀身劃過晨霧,帶起一陣涼風。
“弟兄們!”
他的聲音不用擴音,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咱們人不多,但手裡的家夥硬,心裡的底氣足!”
他指著東方:“徐州的鎮北王有鐵騎,可他們沒見過沒良心炮的厲害。京城裡的皇帝有老弱京營,可他們沒嘗過紅薯的甜,更沒見過百姓盼安穩的勁頭!”
鄉兵們咧嘴笑起來,有人拍了拍身邊的火銃,有人摸了摸腰間的烙餅,那是家人連夜烙的,帶著溫熱的牽掛。
“記住,咱們不是去搶地盤,是去告訴那些官老爺:誰把百姓當人看,百姓就跟誰走!”
李開將刀向前一指:“出發!”
“吼!”
六千鄉兵齊聲呐喊,聲浪雖不及十萬大軍壯闊,卻透著一股擰成一股繩的狠勁。
地瓜帶著五百騎兵打先鋒,馬蹄揚起的煙塵不算濃密,卻像一道銳利的箭頭,率先刺向東方。
緊接著,炮兵營推著沒良心炮跟上,鐵輪碾過土路,發出“嘎吱”的聲響,節奏沉穩如心跳。
李開與顧維鈞並轡而行,身後是五千五百名步兵,隊列不算整齊,卻個個昂首挺胸。
有老兵扛著上了年紀的長矛,有年輕壯丁握著新造的火銃,還有幾個農匠模樣的漢子,背著改良的鐵犁。
那是李開特意讓帶上的,他說:“打下地盤,不光要能守,更要能種糧。”
顧維鈞看著身邊的年輕人,忽然笑道:“賢婿,當年你帶著鄉兵守青山縣時,老夫可沒料到,有一天會跟你一起,帶著六千弟兄,去敲皇帝的門。”
李開勒住馬,回頭望了一眼冀州城。
城頭那道紅裙身影依舊佇立,像一朵開在晨光裡的花。
“嶽父。”
他轉過頭,眼神明亮:“不是去敲皇帝的門,是去給百姓,開一扇能活下去的門。”
說完,他雙腿一夾馬腹,玄色身影融入前方的煙塵中。
徐州城外的沛縣,守將周倉站在城樓上,望著遠方揚起的煙塵,手心裡全是汗。
“報!將軍,斥候探得清楚,李開帶著六千鄉兵,正往沛縣趕來,距此不過五十裡!”傳令兵氣喘籲籲地喊道。
周倉猛地攥緊腰間的刀,聲音發顫:“六千?他……他真敢來?”
他麾下隻有三千守軍,一半是剛募的壯丁,連弓都拉不開,全靠沛縣的夯土城牆勉強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