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咬牙:“就是那個跟李開一起打徐州的憨貨?”
“是。”
張彪低頭:“聽說他帶了五千騎兵,火器營跟在後頭,沿途州府望風而降,連鎮江的水師都……都反了。”
王顯忙道:“陛下莫慌!咱們還有五萬兵馬,南京城高池深,隻要守住長江,李開的騎兵過不來!”
“守?”
天啟帝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哭腔:“福王五萬鐵騎都擋不住他的火器,南京這點人能守幾天?你們當初說蠻族能贏,說福王能贏,現在呢?”
他把絹布狠狠摔在地上,龍袍的袖子掃翻了案上的茶盞,青瓷碎片混著茶水濺了王顯一袍角。
張彪彎腰撿起絹布,沉聲道:“陛下,臣願死守南京!但需陛下親登城樓,鼓舞士氣,將士們還念著趙家的恩。”
天啟帝望著窗外連綿的雨,想起京城太和殿的金磚,想起養心殿暖閣裡的龍涎香,突然覺得渾身發冷。
他抖著手抓起案上的玉璽,那方玉印被他攥得溫熱,卻暖不了心底的寒意。
“好。”
他啞聲道:“傳旨,明日登城誓師。朕要讓天下人看看,趙家還沒亡!”
京城的陽光正好,太和殿的梁柱投下筆直的影子。
李開看著剛送到的軍報,地瓜的字跡歪歪扭扭:“陛下,淮河已過,蠻子們望風披靡,就等您一句話,踏平南京!”
旁邊壓著天啟帝的討逆詔書,朱砂字刺眼,李開卻隻是淡淡一笑,遞給文天祥:“文大人瞧瞧,這位‘大天天子’,還在做春秋大夢。”
文天祥看完,眉頭緊鎖:“天啟雖無能,卻仍有宗室號召力,江南士族多念舊主,若他據守南京,恐生變數。”
“變數?”
李開起身,走到殿外,望著廣場上晾曬的新糧。
“百姓要的是安穩,不是什麼‘舊主’。”
他回頭對趙天虎道:“傳旨地瓜,不必急著攻城,先斷南京糧道,張貼告示,凡獻城者,既往不咎;頑抗者,糧儘之日,玉石俱焚。”
趙天虎領命而去,李開望著南方,玄色龍袍在風中微動。
江南的雨,該停了。
京城西城的火器工坊裡,硝煙味混著桐油的氣息,在高大的棚頂下盤旋。
李開穿著一身玄色短打,袖子挽到肘部,正俯身看著鐵砧上一枚銅製小管,管尾鑽著細密的圓孔,前端則嵌著一顆打磨光滑的鉛丸。
“旅長……哦不陛下。”
老工匠王鐵山捧著個陶甕,甕裡是研磨得極細的顆粒火藥。
“您說的這‘子彈’,真能比火銃快?”
李開沒抬頭,用小錘輕輕敲打著銅管邊緣:“老王,你琢磨琢磨,火銃為啥慢?”
他拿起一枚老式鉛彈和一紙包火藥。
“得先從槍口倒火藥,再塞鉛彈,還得用通條搗實,最後裝引藥,光這幾步,就得喘兩口氣。”
李開舉起那枚銅管,對著陽光照了照。
“你看,這銅殼裡,先裝定量的發射藥,頂上壓鉛彈,尾端留個引信孔。到時候不用倒藥,直接從後膛塞進去,扣動扳機,引信點燃發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