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他就明白,沉默寡言的孟阿布,身手絕不是,了得二字就可以形容的。
神都洛陽,太初宮觀文殿。
大殿丹陛之上,龍椅上端坐著一位,宛如四旬左右的美婦人。然而,她真實的年齡,到今年已經是整整六十高壽了。雖然,六十歲的年齡,但是從外表之上,卻看不出一點端倪來。
如果厲延貞在這裡的話,一定不會相信,眼前這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會是後世盛傳的“千古女帝”武則天。
女皇麵色沉鬱,令丹陛下的大臣,噤若寒蟬,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來。
“朕,兩日前令眾卿商討,如何剿滅李敬業等叛軍之事,今日可曾想出對策來?”
女皇沉聲發問,這些大臣卻個個低頭不語,無人敢於回話。
“哼!”
過了好長時間,都未見有人出班回話,女皇麵色更加的陰沉下來。她的一聲冷哼,讓丹陛下的臣子,不由的打個了個寒顫。
“朕,爾等平日,皆自稱能才之士。今日,不過宵小作亂,便讓朝中百官束手無策了嗎?”
見眾臣依然不為所動,女皇的目光,轉向丹陛近前的裴炎身上。
裴炎年約五旬上下,滿殿之上,或許此時隻有他,麵色如常。作為兩朝老臣,更是先帝高宗的托孤之臣,裴炎自有其威望。
“裴卿。”
“臣在!”
麵對女皇點名,裴炎依然平靜如常。
“裴卿,對剿滅叛軍之事,可有善策?”
裴炎麵色如常,抬起頭,看著龍椅上端坐的女皇,一時並沒有馬上回答。女皇對此,並無責怪之意,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同樣盯著裴炎,等待著他的回答。
“陛下!”
裴炎過了一會兒,才捧著手中象牙笏躬身一揖,道:“皇帝現已年長,依然居於彆殿而不親政。故才使得那些豎子們,以此為托辭。若太後能夠返政於皇帝,這些賊子們沒有了借口,叛亂則會不討自然平定。”
武則天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是完全沒有想到,裴炎居然會說出,如此一番措辭來。
而丹陛下的眾臣,同樣為裴炎的大膽,而心驚不已。一時間,大殿之上,靜的讓人感到恐懼。
朝班之中,有一個目光緊緊盯著裴炎,又偷偷向丹陛上的女皇,瞟了一眼。隨後,微微吐出一口濁氣,似乎讓自己鎮定下來。
就在眾臣顫驚,女皇驚愕而無語的時候,就見這人從朝班中,突然走了出來。
“裴炎,你本為托孤之臣,大權在握。若無異圖之心,何故邀請太後還政?”
此人高聲的怒斥,再次讓大殿之上的眾人,皆是為之一驚。女皇鳳目微閉,看向丹陛下,衝出朝班之人,乃是監察禦史崔詧。
女皇記得,此人也是五姓七家子弟,出身於河東清河的藍田房。此前,對此人印象並不是很深,卻不曾想,居然有如此的膽量。
敢在這觀文殿上,直言宰相有擅權之意的人,恐怕除了此人,不會再有任何人了。
崔詧的一番激烈之詞,讓裴炎也著實氣憤,臉色鐵青的看著他。沉聲道:“太後問政,炎據實以應,何來異圖之心?”
崔詧麵對裴炎詰問,還是有些畏懼。不過,就在他,正要反駁之時,卻聽到丹陛之上,女皇開口道:“裴炎,此前正是爾等上奏,請朕臨朝涉政。今日,以你之言,這李敬業等人作亂,反而將這篡權奪政之過,推加與朕身嗎?”
麵對女皇的責難質問,裴炎反而平靜了下來。麵色如常,捧笏而道:“此前,乃廬陵王失德,朝廷危及存亡之際。太後涉政,方可穩定朝局。如今大位已定,皇帝舊居彆宮,才使得朝野不安。臣之所言,隻為大唐安慰所想,絕無任何異圖私下。更不敢,有推過於陛下的意圖。還望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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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氣急而笑,道:“裴炎,說出此等言辭,你自己可信嗎?些許仕途不穩的宵小鼓噪作亂,卻未曾想到,居然讓你這個宰相,拿來用作武器,攻擊起朕來了。”
女皇最後的話,可謂十分嚴重了。然而,裴炎卻依然沒有絲毫懼色。不過,他也不敢在絲毫不動,直愣愣的硬懟了。撩袍跪倒之後,依然正是的道:“陛下之言,臣不敢領受。臣之言,並非妄言。此前陛下也曾言,那駱賓王大才之人。如此飽學之士,卻也從賊。可見,天下烝庶對朝局非議者,並非一兩個朝臣而已。陛下,皇帝已年過三旬,當時臨朝之時了!”
“哈哈!”
女皇怒極大笑起來,猛然從龍椅上起身,站起來指向裴炎道:“朕是說過,那駱賓王有些才學。這也能,讓你裴炎作為托辭,言稱天下烝庶之心?駱賓王,空有才學,卻無正心。否則,何以被貶為臨海丞?裴炎!”
裴炎抬頭看向女皇,隻見那雙鳳目之中,似有些戲謔之色。
“朕聽聞,你曾稱盱眙一位才俊為清明公子。可有此事?”
裴炎愕然一愣,他不明白,女皇怎麼突然間,提到盱眙的清明公子了。
“確有此事!”
“你言稱,駱賓王為飽學之士。然而,在朕看來,他和盱眙那未及冠的少年之人,相差甚遠。”
這下,不僅裴炎懵逼,其他大臣也皆是一副錯愕。女皇怎麼,就突然說起這個了。
“朕告訴你,就在幾日前。盱眙縣令李澤亮率縣丞、主簿等人從賊。在其設下的酒宴之上,你口中的清明公子,曾做下一篇文章。便是他那份,心懷百姓之情,就是駱賓王不能夠比擬的。婉兒,誦給裴相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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