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突厥騎兵從楓林穀中出來之後,雖然行軍速度非常的緩慢,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停下跡象。
看來,突厥人雖然謹慎,卻還是沒有察覺兩側山上埋伏的朔方軍。
突厥前鋒已經前行很遠一段距離,可是主力大軍卻還依然未曾楓林穀內出現,這就讓厲延貞不免有些擔憂,敵軍主力是否真的已經進入楓林穀了。
他對鞠犁狐此人,還算是有些了解。以鞠犁狐謹慎的性格,若突厥主力沒有隨著三千前鋒進入楓林穀,厲延貞真還覺得鞠犁狐有可能做出來。
他目光緊緊的盯著山中行進的突厥前鋒,見他們已經走到朔方軍埋伏圈的末端,可是突厥主力大軍,依然還沒有從楓林穀內出現。
“難道鞠犁狐的主力大軍,真的沒有過來?”
厲延貞麵色沉鬱的低聲道,像是在自語一般,又像是對一旁的郭澄詢問。
郭澄麵色同樣的凝重,朔方道大半的兵力都集中於此,幾日來他精心的布置。甚至,為了能夠讓他們的計劃毫無阻礙的實施下去,郭澄還下狠心,將朔方道內一些潛藏的隱患,下手給處理了一番。
他這樣做,完全是孤注一擲。要知道,他處理的那些人,那個背後沒有士族門閥的影子。
若是此次不能夠戰敗右穀蠡王大軍的話,朝中那些士族門閥的人,定然會趁機群起而攻之,讓自己陷入到萬劫不複之地。
想到可能會遇到的境況,就讓郭澄頓時感覺不寒而栗。
“大人,敵軍前鋒就要抵達烏水後軍陣前,若是敵軍主力真的未曾前來,我們該如何行事?”
郭澄不無擔憂的對厲延貞詢問道。
不用郭澄提醒,厲延貞也看到了,突厥前鋒再向前就會出現在烏水列陣的後軍麵前。
此刻突厥主力還沒有出現,厲延貞心中就完全肯定,鞠犁狐肯定生出了猜忌。
想必今日,在他察覺到楓林穀西側穀口,自己率領陌刀軍悄然撤離的情況之後,定然心中生出了懷疑。
這三千騎兵,看來是鞠犁狐用來試探楓林穀,以及朔方軍真正情況的。
“郭總管,傳令後軍列陣阻敵,在突厥主力出現之前,他們定要死死的釘在烏水畔!”
厲延貞麵色沉鬱的對郭澄說道,也隻有讓兩萬後軍,將突厥前鋒阻攔下來,才能夠讓鞠犁狐認為,自己依然還是想要將他們攔截在契吳山方向。
這樣做,才能夠印證骨咄祿巴什他們帶過去的消息。
郭澄聞言麵色有些遲疑猶豫,不過他稍微沉思了一下,便命傳令兵舉起一麵赤色大旗,朝著烏水的反光晃動。
郭澄剛才閃過的那抹猶豫之色,被厲延貞給察覺到了。他正要開口詢問,卻沒有想到,郭澄卻又立刻下令了。
“郭總管,可是有何憂慮之處?”
雖然郭澄下達了開戰的命令,但厲延貞還是有些不放心,便開口詢問道。
郭澄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便一臉擔憂的對厲延貞說道:“厲大人,後軍兩萬人馬,是由豐安軍和定遠軍為主力,加派周圍七城守軍混編而成。
此前兩軍率兵增援將領,都被大人和末將給拿下了。所以,後軍士氣有些低迷,末將擔心他們阻攔不住敵軍的前鋒騎兵。”
後軍兩萬人馬皆為步卒,厲延貞剛從烏水回來,當然清楚那裡的情況。隻是,他並不裡了解後軍的組成,此時聽到過的所言,心中也不免有些憂慮起來。
“如今何人擔任後軍主將,方才本官前往後軍之時,並未見到主將。”
“幕府參軍柳彥初,就是朔方守城戰之時,負責北城防守的將領。大人曾見過他,應該還記得此人吧?”
厲延貞想起柳彥初此人來,他也是河東柳氏子弟。隻不過,此人本為幕府參軍,朔方城之戰應該算的上他第一真正的臨陣。
郭澄將此人放到了後軍主將的位置上,不免讓厲延貞認為,他這是伺機為自己的親信獲取兵權。
雖然有這樣的嫌疑,但是厲延貞卻對此有些理解。朔方道的情況,基本上已經算是爛透了,郭澄若是想要完全掌控朔方道的話。此次大戰,以及自己的到來就是他唯一的機會。
“柳參軍雖然忠勇,隻是親臨戰陣的經驗還是尚有不足啊!”
厲延貞不無擔憂的說道。
郭澄聞言麵色頓時一驚,他也意識到了厲延貞很可能懷疑,自己伺機排除異己奪取兵權。
聽到厲延貞聲音沉鬱說到,郭澄惶恐匆忙行禮解釋道:“厲大人,並非是末將想要排除異己。而是,這朔方道的各軍,幾乎都被士族門閥的子弟所掌控,特彆是五姓七望的人,更是掌握了各軍的大權。末將若是不拿下他們,根本指揮不動這些人,大人設下的謀劃也根本無法談起了。
柳彥初雖然同為河東柳氏子弟,卻尚能聽命而行,末將讓他擔任後軍主將一職,也是出於無奈之舉。”
“總管莫要誤會,延貞並沒有怪罪之意。方才所言,是心中確實對柳參軍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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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厲延貞的這番解釋,郭澄麵色才算是緩和下來。隻是,對於厲延貞的擔憂,他也很是無奈的說道:“大人,末將確實無人可用了,就連幕府率衛指揮使張守圭,以及都頭石墨咄,都已經被末將派出去了。”
厲延貞清楚郭澄的難處,也知道他真的無將無用。
“阿布!”
厲延貞開口孟阿布喚到身邊,對他道:“你去向來瞿和薛茂彥傳令,命他們率所部前往烏水,相助柳將軍阻擋敵軍前鋒。告訴他們二人,若放一個突厥人過去,本官定要了他們腦袋!”
“是!”
“孟校尉且慢!”
孟阿布正要轉身離去,郭澄突然開口喊住了他。
隻見他返回身後的帥案,取出一枚令箭交給孟阿布說道:“孟校尉,這是本總管軍令箭,你持此令箭便如本總管親臨。若有必要,孟校尉可出示令箭,接掌後軍兵權。”
厲延貞眉頭微挑,他明白郭澄此舉之意。這是在向自己表明,他對自己的敬意,且還告訴自己,他並沒有撤機想要奪權的意思。
孟阿布卻是愕然一愣,他看著郭澄手中的軍令箭,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接過來。等到看見厲延貞對自己微微點頭示意,這才接過令箭。
就在厲延貞和郭澄,為後軍的柳彥初而感到擔憂的時候,突厥前鋒騎兵已經兵臨後軍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