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冕夜看著她認真的側臉,突然咧嘴笑,露出被柏油染黑的後槽牙:“琳姐,你這麼關心我,不怕陳老板吃醋啊?”
陳偉踢了他護靴一腳,靴底的防滑釘在柏油路上留下痕跡:“我吃醋?我是心疼我的車——這250的防摔球比你頭盔還貴,現在好了,得重新買一對,你工資又得扣一半。”但他說話時,歐風琳看見他嘴角的笑意,像藏不住的糖。
傍晚五點的陽光把賽道染成蜜糖色,幾人坐在維修區台階上喝冰鎮啤酒,鋁罐表麵凝結的水珠滴在水泥地上。吳冕夜抱著冰袋敷膝蓋,眼睛卻盯著陳偉的690,那台車把上沒有後視鏡,隻有碳纖維的儀表保護罩:“陳老板,你說我是不是真沒騎車天賦?我都摔了八次了,比抖音上的‘摔車博主’還專業。”
陳偉灌了口啤酒,喉結滾動,啤酒順著嘴角流下:“彆瞎想,你就是太毛躁。金卡納跟下圍棋似的,得算步數——你看琳姐過彎,提前三秒就在調整重心了,不像你,進彎了才想起刹車,跟抖音那個‘臨時抱佛腳’的梗似的。”
歐風琳靠在圍欄上看夕陽,duke390的油箱反射出橘紅色光芒,油箱蓋上的柴犬貼紙在餘暉中仿佛活了過來:“明天早上六點,我帶你練基礎繞樁,先把視線引導練熟,記住,眼睛看哪兒,車就往哪兒走,跟談戀愛似的,心在哪,人就在哪。”她說話時,夕陽給她睫毛鍍上金邊,像撒了層碎鑽。
蘇曉琴坐在吳冕夜身邊,輕輕給他揉小腿肌肉,指尖觸到他護腿內側的淤青,淤青呈不規則的圓形:“就是,慢慢來,我學壓彎時摔了十一次呢,現在不也能跑全賽道了?上次還拿了女子組季軍呢。”她指尖的溫度透過護具傳來,吳冕夜覺得膝蓋的疼都散成了暖霧。
吳冕夜看著她低垂的眼睫,睫毛在眼瞼下投出陰影,像兩把小扇子:“寶貝,還是你對我好!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念叨他的破車!”
“嘿,我發現你摔傻了?”陳偉作勢要搶他冰袋,卻被歐風琳攔住,她的手指碰到陳偉的手背,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
“好了好了,”歐風琳把自己的冰可樂遞給他,可樂罐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時候不早了,該收拾東西了。冕夜,你的護肘我幫你寄去保養,明天給你拿備用的,是粉色的,你要不要試試?”
“琳姐萬歲!”吳冕夜跳起來,卻忘了膝蓋的冰袋,“哎喲——”冰袋掉在地上,滾出老遠,像個逃跑的元宵。
眾人被他逗笑,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成長長的斜線,交疊在一起。陳偉看著歐風琳幫吳冕夜整理護具的背影,她的熒光粉騎行服在夕陽下像朵燃燒的花,心裡像被溫水泡過,軟得一塌糊塗。
“在想什麼?”歐風琳走過來,遞給他一瓶未開封的冰水,瓶身冰涼。
“在想,”陳偉擰開瓶蓋,冰水順著瓶口流下,在他手背上形成小溪,“第一次見你在賽道上壓彎,護杠擦地冒火星,跟個小瘋子似的,我當時就想,這姑娘膽子真大。”
歐風琳笑了,眼睛彎成月牙,眼角有細小的皺紋:“那時候你還說我‘不要命’呢,跟抖音那個‘震驚臉’表情包似的。”
“現在覺得,”陳偉握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掌心的繭,那是常年擰螺絲留下的,“跟你一起在賽道上,比什麼都好,就算摔車也沒關係,反正有你在旁邊。”
晚上七點,ink俱樂部的射燈亮起,把賽道照得如同白晝,燈光在柏油路上投下清晰的影子。吳冕夜趴在維修台上刷抖音,突然彈起來,手肘撞到旁邊的工具箱,發出“哐當”巨響:“我去!陳偉你快看!有人把我摔車視頻剪成合集了!標題‘鯉城車神吳冕夜大型翻車現場,護具飛出去五米遠’!播放量都破百萬了!”
眾人圍過去看,視頻裡吳冕夜三次摔車的慢動作被剪輯在一起,最後一次摔車時護膝確實飛離身體,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拋物線,背景音樂是抖音熱梗“家人們誰懂啊”。評論區炸開了鍋:
“哈哈哈哈哈哈護具比人先落地!這哥們是專業給護具打廣告的吧?”
“求問車手摔車時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完了,又得賠車錢了’?”
“樓上的真相了!我看見陳偉在旁邊心疼得直搓手,跟抖音那個‘我的寶貝’表情包似的。”
“這護具質量真好,求鏈接!”
陳偉搶過手機關掉視頻,屏幕還沒暗下去,就看見自己在視頻裡搓手的畫麵:“彆看了,再看我讓你賠三套護杠——包括琳姐那套粉色的,你不是喜歡嗎?”
吳冕夜哀嚎:“陳老板!我是工傷啊!俱樂部得給我買‘摔車意外險’!我看抖音上有人賣,保期一年才99!”
蘇曉琴端著水果盤過來,把一塊哈密瓜塞進他嘴裡,哈密瓜的汁水順著他嘴角流下:“行了,彆鬨了。快把冰袋換上,明天還要跟琳姐晨練呢,她說明天要練‘8字繞樁接緊急製動’,可刺激了。”
提到晨練,吳冕夜垮下臉,像個漏了氣的氣球:“琳姐,明天能不能晚點?六點太早了,我起不來,跟抖音那個‘起床困難戶’似的。”
“不能,”陳偉和歐風琳異口同聲,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為什麼?”吳冕夜的聲音帶著哭腔,像個要糖吃的孩子。
“因為……”陳偉看著歐風琳笑,陽光雖然落下去了,但她眼裡還有餘暉,“早練完早摔,晚了影響我下午調車,我還得給琳姐的390換刹車片呢,她那套燒結片磨得跟紙似的。”
歐風琳拍了下他胳膊,力道不大,卻讓陳偉的手臂發麻:“就你話多。”轉頭對吳冕夜說:“六點,準時到。我給你準備了‘特製訓練套餐’,保證讓你記憶深刻。”
吳冕夜哀嚎著癱在桌上,把臉埋進臂彎裡,聲音悶悶的:“我恨金卡納……”蘇曉琴無奈地幫他整理亂掉的護具帶,指尖劃過他護具上的劃痕,每一道都是他努力過的證明。樊正索和廖可欣在角落討論明天的訓練計劃,聲音壓得很低,像在說悄悄話。張強在給250裝新的防摔球,扳手擰動的聲音規律而沉悶。維修區裡工具碰撞聲、笑鬨聲、引擎怠速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關於青春的交響曲。
陳偉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很安心。他走到歐風琳身邊,看她用抹布擦拭390的油箱,柴犬貼紙在射燈下閃著微光,她的動作輕柔,像在撫摸一件珍寶。
“在擦什麼?”
“擦你上次摔車濺上的泥點,”歐風琳抬頭笑,眼裡有射燈的倒影,“都乾了,跟勳章似的。”
陳偉接過抹布,指尖觸到她剛才擦過的地方,還有殘留的溫度,像她的體溫。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帶她來賽道的樣子,那時她還不敢壓彎,現在卻能在他之前過彎,像一隻越飛越高的鳥。
“喂,”歐風琳戳戳他胳膊,“想什麼呢?傻笑,跟抖音那個‘戀愛腦’表情包似的。”
“沒想什麼,”陳偉搖搖頭,把抹布疊好,放在工具箱上,“就是覺得,這樣挺好。有車,有朋友,有你,就算天天摔車,也挺好。”
是啊,這樣挺好。有轟鳴的引擎,有發燙的柏油,有摔車後的疼痛,更有朋友的笑聲和愛人的陪伴。在這條名為青春的金卡納賽道上,他們會繼續加速、刹車、過彎,哪怕偶爾摔倒,也會笑著爬起來,因為他們知道,下一個彎角,總有溫暖的燈光在等待,總有熟悉的人在身邊。而“好慘一孩子”這個梗,終將成為他們青春裡最閃亮的一道劃痕,在歲月的打磨下,愈發熠熠生輝,像賽道上永不熄滅的火星,照亮他們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