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的清晨,鯉城的陽光帶著點海洋性氣候的黏膩,懶洋洋地趴在陳偉家彆墅的琉璃瓦上。這棟彆墅是民國時期的老建築,後來被陳偉爺爺重新翻修過,保留著雕花的木窗欞和青石板鋪就的天井,隻是把漏風的木樓梯換成了鋼結構,扶手還包著一層溫潤的胡桃木——張強第一次來的時候,差點把這扶手當成了古董,抱著啃了半天,被吳冕夜拍了視頻發抖音,配文“當代大學生為鑒寶不擇手段”,點讚量居然破了千。
“嗡——嗡——”廚房的破壁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把歐風琳從淺眠中拽了出來。她翻了個身,臉頰蹭到純棉枕套上,帶著點陽光曬過的味道。現實裡的她不喜歡真絲,說“滑溜溜的像抓不住的魚”,陳偉就特意給她換了磨毛的四件套,冬天暖乎乎的,夏天也不悶汗。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著,是吳巧巧淩晨三點發的消息:“明天咖啡館的濃縮咖啡豆不夠了,記得讓張強補貨!”後麵還跟了個齜牙的表情。
歐風琳打了個哈欠,伸手摸手機,指尖碰到充電線的冰涼金屬。她近視三百度,沒戴眼鏡的時候看東西都是模糊的一團,不像在夢裡,元嬰期的靈力能讓她看清百米外蝴蝶翅膀上的紋路。她眯著眼劃開屏幕,看到陳偉半小時前發的朋友圈:“某人昨晚說夢話要吃芒果糯米飯,今天安排上。”配圖是廚房台麵上擺著的芒果和糯米,陽光透過紗窗,在糯米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
樓下的動靜越來越大。張強大概是在跟破壁機較勁,嘴裡嘟囔著“叫你不聽話”,然後是“哐當”一聲,估計是把杯子碰倒了。接著是樊正索的聲音,帶著點討好:“可欣,你看我把咖啡館的菜單重新排了版,用了莫蘭迪色係,是不是高級多了?”廖可欣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樊正索,你把‘卡布奇諾’寫成‘卡布基諾’了,還高級?我看是‘基’本操作都不會。”
歐風琳笑著起身,赤腳踩在地板上,木頭的涼意從腳底竄上來。她的拖鞋是陳偉去年在巴厘島買的,藍色的橡膠底上畫著隻傻氣的海鷗,現在鞋頭已經磨白了。走到窗邊推開木窗,天井裡的石榴樹開花了,紅得像一團團小火苗,幾隻麻雀在枝頭上蹦躂,嘰嘰喳喳的,不像夢裡的靈鳥,叫起來都帶著靈氣的清越。
“醒了?”陳偉端著個白瓷碗走進來,碗沿還沾著點椰漿。他穿著件灰色的t恤,胸前印著ink俱樂部的標誌,是李行暐設計的,有點抽象的賽車圖案。現實裡的他很少穿花哨的衣服,衣櫃裡最多的就是各種純色t恤和牛仔褲,隻有在賽車的時候才會換上專業的賽車服——那身衣服上鑲滿了反光條,歐風琳說“晚上看像個移動的路燈”。
“芒果糯米飯?”歐風琳湊過去聞了聞,甜絲絲的椰香混著芒果的果香,讓她瞬間清醒了。現實裡的她是個甜食控,尤其喜歡東南亞甜點,陳偉就特意跟著抖音教程學,現在做的芒果糯米飯比外麵甜品店的還地道。
“剛做好的,放了點椰漿和煉乳,”陳偉把碗遞給她,指尖碰到她的手心,帶著點剛剝完芒果的黏膩,“樓下亂成一鍋粥,張強把破壁機拆了,說要看看裡麵是不是藏著妖怪,結果裝不回去了。”
歐風琳舀了一勺塞進嘴裡,糯米的軟糯混著芒果的酸甜,幸福感從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拆,拆壞了正好換個新的,”她含著勺子說,“上次他還把咖啡機的濾水器給捅破了,害得我煮了杯帶著鐵鏽味的拿鐵,被顧客投訴說‘喝出了工業革命的味道’。”
兩人相視而笑,陽光透過木窗欞,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像一塊塊融化的金子。現實裡的甜蜜,總是藏在這些瑣碎的瞬間裡,沒有夢裡的靈氣繚繞,卻帶著煙火氣的踏實。
下樓的時候,客廳已經成了戰場。張強蹲在地上,手裡拿著螺絲刀,對著一堆破壁機零件發愁,旁邊散落著幾個螺絲,他嘴裡還念念有詞:“明明就是這麼裝的,怎麼就不對呢……”吳巧巧坐在沙發上,抱著個計算器劈裡啪啦地算,時不時抬頭瞪張強一眼:“強哥,你拆這玩意兒的時候能不能想想後果?這破壁機是上個月剛買的,花了我半個月工資!”
樊正索趴在茶幾上,用馬克筆修改菜單,紙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咖啡杯,旁邊寫著“今日特調:愛情海拿鐵情侶第二杯半價)”。廖可欣站在他旁邊,伸手戳了戳“愛情海”三個字:“這字寫得跟毛毛蟲似的,顧客看了怕是要以為喝了會過敏。”
吳冕夜舉著手機在拍vog,鏡頭對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那是盞複古的銅製吊燈,燈泡外麵罩著玻璃罩,裡麵還畫著花鳥圖案,是陳偉從舊貨市場淘來的。“家人們看,這就是我們ein酒館的‘鎮店之寶’,據說是民國時期的老物件,晚上開燈的時候,光影能在牆上投出《清明上河圖》的效果——哎曉琴你彆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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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琴剛從鷺島開車回來,拖著個巨大的行李箱,穿著件白色的連衣裙,裙擺上沾著點海水的鹽漬。“吳冕夜你少吹牛皮,”她把行李箱往牆角一放,“這燈我上次就看過了,投出來的影子頂多像隻抽象派的雞。”她說著走到歐風琳身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的大咖啡師,想我沒?”
“想啊,”歐風琳笑著把芒果糯米飯遞過去,“快嘗嘗陳偉的手藝,比上次在鷺島那家網紅店的還好吃。”
蘇曉琴剛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我靠,陳偉你這手藝不去開甜品店可惜了!比吳冕夜做的黑暗料理強一百倍——冕夜你彆瞪我,上次你做的提拉米蘇,我吃了一口以為在嚼肥皂。”
吳冕夜立刻炸毛:“那是創意!用豆腐做的提拉米蘇,低卡健康,懂不懂?再說了,你上次在咖啡館做的‘抹茶星冰樂’,放了半瓶芥末,還說是什麼‘日式辛辣風’,害我拉了三天肚子!”
“那是意外!”蘇曉琴梗著脖子,“誰讓芥末醬和抹茶粉長得那麼像!”
客廳裡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像一鍋沸騰的粥。陳偉靠在門框上,看著眼前的景象,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現實裡的日子就是這樣,吵吵鬨鬨,卻充滿了生機。不像夢裡的鯉行宮,弟子們見了他都畢恭畢敬地喊“宗主”,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少了這份煙火氣的鮮活。
上午十點,ein酒館和咖啡館開始做開店前的準備。這棟彆墅一樓被改造成了營業區,左邊是酒館,右邊是咖啡館,中間用一個玻璃隔斷分開,既能互相看見,又各有各的空間。酒館的牆麵刷成了深灰色,掛著陳偉和李行暐參加賽車比賽的照片,還有一些複古的車牌和酒標;咖啡館則是淺米色的,牆上貼著顧客的留言便簽,窗戶上掛著白色的紗簾,陽光照進來,溫柔得像歐風琳衝咖啡時的眼神。
男生們負責酒館的準備工作。張強扛著一箱啤酒從後門進來,他身材高大,肌肉結實,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乾起體力活來毫不費力,就是有點毛躁,上次搬紅酒的時候沒拿穩,摔碎了一瓶82年的拉菲——雖然是高仿的,但也讓陳偉心疼了半天。“偉子,冰塊夠不夠?”張強把啤酒放進冷藏櫃,“我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會很熱,冰鎮啤酒肯定好賣。”
“再凍兩箱,”陳偉正在擦吧台,他擦得很仔細,連杯墊上的水漬都要擦乾淨,“昨晚李行暐說,他俱樂部的那幫兄弟今天下午會過來捧場。”
“就是那群開跑車的?”吳冕夜正在擺酒杯,把高腳杯一個個倒過來掛在杯架上,“他們喝的酒可得貴點,上次那個穿花襯衫的,點了杯‘藍色妖姬’,還嫌不夠烈,非要加三shot的伏特加。”
“彆宰太狠,”樊正索拿著抹布擦桌子,他做事細心,就是有點強迫症,桌子必須擦三遍,椅子腿都要對齊,“都是朋友,意思意思就行。”
女生們則在咖啡館忙碌。歐風琳正在檢查咖啡豆,她的手指纖細,捏起一粒咖啡豆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指腹搓了搓,“這批哥倫比亞的豆子不錯,酸度剛好,適合做手衝。”她衝咖啡的時候特彆專注,眼神溫柔,動作流暢,吳冕夜說“看風琳衝咖啡,比看修仙小說還解壓”,還特意拍了段慢動作視頻,在抖音上小火了一把。
“巧巧,收銀係統檢查好了嗎?”歐風琳問。吳巧巧正在調試pos機,她戴著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算賬卻特彆快,是咖啡館的“活算盤”。“好了風琳姐,”吳巧巧抬頭笑了笑,“昨天的賬也核對完了,比預期多賺了兩百塊,晚上可以加個菜。”
“那得歸功於我的服務態度好,”廖可欣正在擺甜品,把馬卡龍排成一排,顏色搭配得像彩虹,“昨天有個帥哥,就因為我多對他笑了兩下,一下子買了五塊提拉米蘇。”
“是你笑得太甜,把人家嚇跑了吧?”蘇曉琴正在洗水果,準備做水果茶,“我看他付錢的時候手都在抖。”
“那是心動的感覺!”廖可欣不服氣,“不像你,對顧客總是冷冰冰的,上次那個想加你微信的,被你一句‘我有男朋友’懟得差點鑽桌子底。”
大家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陳偉從外麵打包了午飯,是附近一家很有名的沙茶麵,香氣撲鼻。大家圍坐在咖啡館的長桌旁,埋頭苦吃,誰也顧不上說話。現實裡的他們,很少會聊起夢裡的事情,仿佛那隻是一場光怪陸離的電影,醒來就忘了劇情,隻剩下一點模糊的情緒。
下午兩點,酒館和咖啡館正式營業。第一個顧客是個老奶奶,拄著拐杖來買咖啡,說是“孫子推薦的,說這裡的拿鐵比星爸爸的好喝”。歐風琳特意給她做了杯熱的,還加了點蜂蜜,“奶奶,慢點喝,小心燙。”老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小姑娘真乖,跟我孫女一樣。”
沒過多久,李行暐帶著一群人來了。他們開著各種顏色的跑車,停在彆墅門口,引擎聲轟隆隆的,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李行暐穿著件黑色的皮夾克,戴著墨鏡,走路帶風,他是陳偉的發小,兩人一起長大,一起開了ink俱樂部。“喲,陳老板,生意興隆啊!”李行暐拍了拍陳偉的肩膀,“給我們來幾杯你們這兒的招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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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蒔夢呢?”陳偉問。鐘蒔夢是李行暐的女朋友,也是俱樂部的合夥人,性格爽朗,跟歐風琳很投緣。“在車裡補妝呢,”李行暐笑著說,“女人嘛,出門總得捯飭半天。”
正說著,鐘蒔夢推門進來,穿著條紅色的連衣裙,明豔動人。“風琳!”她笑著朝歐風琳揮手,“我帶了新烤的曲奇,給你放咖啡館了。”
酒館裡一下子熱鬨起來。李行暐的朋友們都是年輕人,嗓門大,愛開玩笑,一會兒喊著“再來一杯”,一會兒又跟吳冕夜聊起了最近的賽車比賽。張強負責給他們上酒,忙得團團轉,卻樂在其中,他說“跟這群人在一起,比打遊戲還刺激”。
咖啡館裡也陸續來了客人,大多是附近的學生和白領。蘇曉琴負責點單,她記性好,客人點的什麼咖啡加不加糖都記得清清楚楚;廖可欣端茶送水,笑容甜美,總能把客人哄得開開心心;吳巧巧在收銀台,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跳躍,算賬分毫不差;歐風琳則在吧台後,專注地衝著手衝咖啡,熱水緩緩流過咖啡豆,香氣彌漫了整個空間。
陳偉偶爾會從酒館走到咖啡館,看看歐風琳。她衝咖啡的時候,陽光剛好落在她的側臉上,睫毛長長的,像兩把小扇子。他會悄悄走過去,在她耳邊說句“辛苦了”,然後遞上一杯溫水。歐風琳會抬頭衝他笑,眼裡的溫柔像加了奶泡的拿鐵,甜得恰到好處。
傍晚的時候,來了個有點難纏的客人。他在酒館裡喝了不少酒,非要讓陳偉給他調一杯“能看見星星的酒”,還說調不出來就投訴。吳冕夜想跟他理論,被陳偉攔住了。“沒問題,”陳偉笑著說,“您稍等。”他拿出伏特加、藍橙力嬌酒和蘇打水,又找了片檸檬和幾顆碎冰,動作麻利地調了起來。最後,他在酒杯裡加了點可食用的熒光粉,在暗處一看,真的像有星星在閃爍。
那客人看呆了,舉著酒杯拍了半天照,最後不僅沒投訴,還多給了一百塊小費,說“陳老板真是個天才”。吳冕夜湊到陳偉身邊,小聲說:“偉子,你這招在哪學的?太牛了!”陳偉笑了笑,“抖音上刷到的,沒想到真用上了。”
晚上九點,酒館和咖啡館打烊了。大家累得癱在沙發上,不想動。吳巧巧算了算賬,今天的營業額創了新高,比平時多了將近一千塊。“今晚加餐!”陳偉大手一揮,“我請客,想吃什麼隨便點。”
“我要吃小龍蝦!”張強第一個喊,“十三香的,加麻加辣!”
“我要吃燒烤,”吳冕夜接著說,“烤腰子、烤雞翅、烤茄子,一樣來十串!”
“你們能不能有點追求?”廖可欣白了他們一眼,“我想吃日料,刺身拚盤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