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刺破窗紙時,陸昭陽正用茶刀刮拭青磚表麵的茶垢。磚縫裡滲出的墨綠色汁液竟帶著龍涎香氣,這讓他想起二十年前師父在客棧後院熬藥的陶爐。
"陸掌櫃,有貴客!"阿貴慌慌張張撞開房門,懷裡抱著的茶罐突然炸裂。飛濺的瓷片中,陸昭陽瞥見罐底暗藏的青銅卦錢——正是前日說書台坍塌時消失的星砂錢!
前廳站著個戴鬥笠的灰袍客,腰間纏著七枚造型各異的玉佩。那人正用竹杖輕叩櫃台,杖頭懸著的青銅鈴鐺發出暗啞聲響。陸昭陽瞳孔驟縮:鈴鐺表麵的饕餮紋,竟與青銅匣上的浮雕完全一致!
"聽說陸掌櫃得了塊青磚?"灰袍客掀開鬥笠,露出布滿星斑的臉。他從袖中取出個檀木算盤,算珠碰撞聲裡,櫃台上的茶壺突然滲出血水——那血珠在桌麵凝成《篡命錄》殘篇!
陸昭陽按住腰間魚佩:"客官要喝什麼茶?"話音未落,後廚突然傳來爆裂聲。素衣女子提著的銅壺突然炸開,沸水在虛空凝成三百枚卦錢,將灰袍客的竹杖釘在梁柱上。
"好個"霧隱茶"!"灰袍客怪笑,臉上的星斑突然遊動。陸昭陽驚覺那些星斑的軌跡,竟與青磚茶垢的紋路完全吻合。櫃台上的血珠突然爆開,凝成帶刺的藤蔓纏向青磚。
素衣女子突然甩出水袖,袖中飛出的茶針將藤蔓釘在牆上。針尾係著的紅繩突然自燃,火苗裡傳出藍衫書生的聲音:"師弟,這局你接不接得住?"
灰袍客突然扯斷玉佩,七枚玉片在空中拚成殘缺星圖。陸昭陽懷中的青磚突然發燙,磚縫裡鑽出帶鱗片的蠱蟲。當蠱蟲觸及星圖時,前廳所有茶客的茶碗突然共鳴,碗底的茶漬凝成三百把青銅小劍!
"好茶!"灰袍客突然拍案,檀木算盤應聲炸裂。飛濺的算珠突然活過來,每顆都裹著星砂撞向青銅劍。陸昭陽在珠玉碰撞聲中窺見:那些算珠表麵的紋路,竟與師父當年用的藥秤砣如出一轍!
素衣女子突然撫琴,焦尾琴的第七弦無風自鳴。琴音震碎茶碗的刹那,陸昭陽看見每片碎瓷裡都映著不同場景——二十年前的客棧天井、說書台下的青銅匣、星門中的繭房幻境......
"破!"灰袍客突然撕開衣襟,胸口紋著的星象圖突然活過來。星圖觸及青磚的刹那,磚縫中突然滲出碧色煙霧。陸昭陽懷中的魚佩突然發燙,玉佩表麵浮現出師父刻的"飼"字。
素衣女子突然拔下銀簪刺入琴身,琴腹中滾出個青銅羅盤。當羅盤指針指向灰袍客時,前廳梁柱突然裂開,掉下個裹著油紙的物件——正是藍衫書生常用的醒木!
灰袍客突然暴退三步:"原來命盤藏在這兒!"他袖中飛出七條銀絲,每條都係著茶館賬房的算盤珠。陸昭陽在珠光中瞥見:那些算珠內竟封印著曆代說書人的半縷殘魂!
素衣女子突然擲出茶針,針尖穿透七枚算珠。灰袍客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臉上的星斑突然爆開,每個血洞裡都鑽出帶吸盤的蠱蟲。陸昭陽抓起櫃台上的茶刀斬去,刀刃觸及蠱蟲的刹那,青磚突然映出師父的身影——他正在某處黑暗裡刻錄命盤!
"陸掌櫃小心!"阿貴突然撲來,抱著灰袍客滾向門外。兩人撞翻門廊的茶架時,藏在頂層的青銅匣突然墜落。匣蓋震開的瞬間,二十年前的龍涎香氣突然彌漫整座茶館。
灰袍客突然癲狂大笑:"找到了!"他七竅中鑽出的蠱蟲突然凝成手臂,抓向匣中物件——竟是半把殘缺的青銅算盤!
素衣女子突然奏響《破陣曲》,琴音震碎蠱蟲手臂。陸昭陽趁機搶過青銅算盤,指尖觸及算珠的刹那,耳邊突然響起師父的聲音:"九嶷山下,醒木為舟......"
灰袍客突然炸成血霧,霧中凝出藍衫書生的虛影:"師弟,這算盤你拿不穩。"虛影揮袖間,茶館所有門窗突然閉合,梁柱間垂下三百條帶倒刺的銀絲!
素衣女子突然割破指尖,血珠在羅盤上畫出星軌:"昭陽,用青磚!"陸昭陽福至心靈,將青磚拍向算盤。磚縫茶垢突然活化,凝成帶鱗片的蠱蟲咬向銀絲。
當蠱蟲觸及銀絲的刹那,整座茶館突然地動山搖。陸昭陽看見地磚縫隙滲出星砂,那些砂粒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九嶷山幻影。山巔的青銅樹下,師父正在與藍衫書生對弈——棋盤上擺著的,正是他手中的殘缺算盤!
"原來如此......"陸昭陽突然捏碎三顆算珠。珠內封印的殘魂突然尖嘯,凝成利刃斬斷銀絲。藍衫書生虛影突然扭曲:"你竟敢......"
話音未落,素衣女子突然掀翻琴案。焦尾琴腹中滾出個油紙包,裡麵裹著的竟是二十年前客棧的房契!當地契觸及青磚時,磚縫中突然射出金光,在虛空凝成師父留下的血字:
"命盤非盤,劫數非數,茶涼時見真章"
茶館突然恢複平靜,仿佛方才的廝殺從未發生。陸昭陽癱坐在櫃台後,手中的青銅算盤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塊帶茶漬的醒木——正是藍衫書生常用的那方!
素衣女子輕撫琴弦:"真正的劫數,現在才開始......"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駝鈴聲。戴著翡翠扳指的老者掀簾而入,手中提著的烏木箱裡,傳出算珠碰撞的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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