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夜半,客棧廢墟中的焦木突然滲出琥珀色樹脂。陸昭陽用斷劍挑開炭灰時,發現樹脂凝成"戊午年大雪"的殄文——這是歸墟劫第二重"噬魂焰"的啟劫日。琥珀瞳的孩子蹲在殘碑前,耳垂突然墜下十二顆血珠——每顆血珠裡都遊動著青銅蠱蟲,蟲腹刻著初代掌門的本命符。
"掌櫃的,祠堂的斷梁在唱歌!"阿九扒開瓦礫時,懷中抱著的不是祖宗牌位,而是半截焦黑的五味骨笛。笛孔漏風的刹那,整片廢墟突然浮現三百座客棧虛影——每座虛影的櫃台後都站著不同年歲的陸昭陽,手中算盤撥動的竟是彼此的死期。
簷角殘存的青銅鈴滲出靛藍冰晶。陸昭陽轉著蜂巢胎記凝成的剜目匕,瞥見冰晶中映出"剜目斷因果,歸墟燼重燃"的讖語。焦木突然竄出青紫色鬼火,火中浮著巫祝失蹤那日穿的百衲衣——衣擺補丁竟與星塵閣主麵具的裂紋完全吻合。
"爹爹,蟲子說要吃眼睛。"孩子將血珠按在太陽穴。蠱蟲破珠而出的刹那,整片廢墟突然浮現初代掌門剜目煉器的場景——青銅匕蘸著的不是金漆,而是曆代劫主輪回時的溺亡記憶。白璃的殘魄突然自骨笛滲出,嫁衣觸及鬼火時,三百客棧虛影同時唱起《飼靈契》的殄文歌。
巫祝的虛影自百衲衣中浮現。他腐爛的右手捏著半塊龜甲,甲紋滲出的不是卜辭,而是初代掌門與星塵閣主對弈的棋譜:"劫主可知,這剜目匕本就是歸墟鼎的匙?"
孩子突然嘔出青銅碎屑。碎屑觸及鬼火竟凝成九口歸墟鼎——鼎耳掛著的不是環扣,而是客棧曆代房客的命牌。星塵閣主的麵具虛影突然自鼎中滲出,抬手甩出十二道噬魂鎖——鎖鏈末端拴著的竟是陸昭陽某世轉生為女童時的繈褓。
"璃兒,開休門!"陸昭陽揮匕刺向虛空。匕尖觸及繈褓的刹那,整片廢墟突然降下琥珀色酸雨——雨中裹著白璃封印在鴛鴦帕中的笑靨,將噬魂鎖熔成青煙。阿九突然跪地刨土,挖出二十顆裹著蜜蠟的眼球——每顆瞳孔都映著他篡改命簿的罪證。
巫祝突然撕開百衲衣。皮下鑽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由《醒魂訣》殘頁拚成的饕餮鼎。當鼎口吞向孩子時,琥珀瞳突然迸發七彩流火——火光凝成白璃剪斷因果線的銀剪刀,將鼎耳懸掛的命牌儘數剪碎。
客棧地基突然傳來龍吟。初代掌門剜目處的血坑突然湧出忘川水,水中沉浮著三百個"陸昭陽"的轉世記憶。蜂巢胎記突然脫離陸昭陽右臂,化作青銅羅盤嵌入饕餮鼎——盤麵浮現的竟是他輪回百世始終緊握的半塊鴛鴦繡片。
當繡片觸及忘川水時,整片廢墟突然褪去焦黑。阿九看見東廂房坍塌的梁柱重新抽芽,賬房咯血的帕子變回潔淨,廚娘斷裂的剁骨刀拚接如初——三百客棧虛影同時唱起江南小調,將歸墟鼎震出蛛網裂痕。
巫祝的龜甲突然碎裂,露出底下與星塵閣主同源的青銅紋路。他撫摸著蜂巢胎記化成的羅盤,在消散前呢喃:"原來劫主與閣主都是......"
簷角最後一粒冰晶墜落,琥珀瞳的孩子忽然開口:"爹爹,焦木開梨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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