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城郊,一處雜草叢生的荒蕪山丘,薛渺渺的實驗室就開鑿在這裡。雖然條件簡陋,隻有個土坯的模樣,但勝在隱蔽性好。
就著隨意煮熟的熱水,薛渺渺費力地咽下了口中的白麵饅頭。
難吃是難吃了點,但身為構想生靈的薛渺渺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口腹之欲。
實驗室的整體嵌在山體之內,目前為止還黑漆漆的,隻有桌上的一盞燈籠散發著橙黃色的燈光。
薛渺渺上一次與徐林見麵的時候,還將這隻燈籠稱為了煉金生命體“何蒙庫魯茲”。
據說瓶中小人“何蒙庫魯茲”神奇地知曉著過去、現在、將來的一切知識,可以說是全知的智者也不為過了。
薛渺渺敢於向徐林如此宣稱,是因為她有這份底氣。誰讓在這盞燈籠裡發光的,正是全知的妖精——拉普拉斯妖本人呢。
誕生於大學者埃爾溫·薛定諤那場曠絕古今的思想實驗之中,薛渺渺注定是生而不凡。
「生死疊加態」這樣荒謬的根源本應是不該存在的奇談怪論。學者薛定諤創造出薛渺渺的本意,也正是為了指出哥本哈根詮釋之中“態的疊加”這一公設的荒謬之處。
可是命運弄人,哥本哈根詮釋在一次又一次的論爭之後,成為了被大眾廣泛接受的主流思想。
薛渺渺作為哥本哈根學派昔日的叛逆者,反而成為了量子力學的象征,更是哥本哈根詮釋的基本圖像。
身為愛因斯坦之後,反哥本哈根陣營的二號人物,薛定諤直到最後都不肯承認世界的不確定性與疊加態的存在。
儘管誕生於真理與謬誤的狹縫之間,薛渺渺最終還是偏向了真理的陣營,因為她尊重並愛戴自己的學者父親。
可是她最後仍舊是背叛了自己的父親,投向了哥本哈根學派。
不是因為她想推翻父親,而是因為她想證明父親是對的。父親討厭的哥本哈根詮釋,恰恰能夠解釋薛定諤方程之中的波函數到底是何意義。
儘管哥本哈根詮釋讓薛定諤不喜,但卻能讓他的理論更加偉大。
薛渺渺從此堅定地站在了量子力學的立場上,以哥本哈根詮釋和薛定諤方程的基礎的一套理論。
她也從此背負上了使命。那便是為量子力學、為父親的理論證明,掃清一切阻擋在量子浪潮之前的反對者,清除那些舊日的決定論擁躉們。
而她最大的敵人,毋庸置疑就是那些持有「拉普拉斯信條」的人們所信仰的精神領袖——拉普拉斯妖。
仿佛宿命打下的蝴蝶結,注定糾結在一起的這對宿敵竟是如此的對稱。
拉普拉斯妖有著與薛渺渺幾乎相似的根源,它也是脫胎於思想實驗之中的構想生靈,由兩百年前的大學者皮埃爾西蒙·拉普拉斯親手塑造。
就好像薛定諤的貓成為量子力學的象征,拉普拉斯妖也是經典力學的象征。
正是這樣一位全知智者的存在,它的存在本身就能鼓舞學者們不斷地去認知並改造世界。
既然大賢者拉普拉斯妖能做到,人類自然也可以循著相同的路徑去做到!隻要使用方程,套用物理定律,人類就能輕而易舉地捕獲到遊離在世界之間的真理。
自此,學者們對於真理的研究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他們不僅造出了五花八門的真理儀器,甚至有辦法探索他們此前想都不敢想的領域。
而拉普拉斯妖,就這樣被信徒們供奉至了神壇之上。他們有著共同的信仰——「決定論」,現稱「機械決定論」。
老實說,薛渺渺對於拉斯也沒有那麼大的惡意。
身為決定論信仰象征的它,切實地鼓舞了數代學者的奮鬥。它應當被曆史銘記。
但話又說回來,如今的機械決定論信仰早已尾大不掉,完全阻礙了思想的進步。它應當被掃入曆史的垃圾堆。
想要讓學界徹底認可量子力學,薛渺渺必須要鏟除「機械決定論」,鏟除拉普拉斯妖。
“彆裝死了,來陪我說說話嘛~”
薛渺渺百無聊賴地戳了戳被關在燈籠裡的拉斯。果不其然,還是一動也不動。
自從她抓到拉普拉斯起,這妖精就是這樣一副關機裝死的模樣,一句話也不肯說。
“沒意思。”
得不到反應,薛渺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反正這裡一個活物也沒有,淑女禮儀什麼的,根本就沒必要遵守。
“雖然得到了「機械決定論」的至高造物「拉普拉斯信條」,可是卻沒能收集到全部的魔神根源。究竟是為什麼呢?”
“那個移植了「妖精之心」的小妹妹撐死也就隻是個普通信徒,根本承載不了魔神根源才對啊。”
“那剩下的魔神根源還能到哪裡去呢?”
薛渺渺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金毛。如果收集不到全部的魔神根源,她就沒辦法役使「機械決定論」的魔神象征,也就是拉普拉斯妖。
【我的孩子,你根本不需要剩下來的那部分根源。我會為你塑造新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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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你會成為比拉普拉斯更優秀的孩子。】
散發出輝耀白光的厚重書籍在薛渺渺的上空憑空出現,嘩啦啦地翻著書頁。
“不要,我不相信你。老實給我呆著。”
薛渺渺不高興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