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四原本還因為放血與灼熱的傷痛而覺得振奮與癲狂,現在卻又是無趣地消沉了下去。
春心原本還微微起伏的胸脯已經沒了動靜,就那樣孤寂地沉淪在一汪暗沉沉的血泊之中。
光從外表上來看,謝四也好不到哪裡去。她也早就是血流如注,粘稠的血液在她身上一寸寸地凝固,唯有漆黑如淵的眼眸中透出些許光彩。
她劃了多少刀來著?記不清了。沒了春心的反應,她連數都不想數。
“喂,死了就好好認輸!不要不說話!”
謝四自覺沒勁,一腳朝春心的心窩踢去。
她當然知道因為十字審判的效果踢不到春心,可她還是想要這樣泄憤。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
出乎她的意料,腳上並沒有傳來踢到屏障的痛感,反而是被一隻手死死地抓住。
“你還真是像蟑螂一樣頑強。”
謝四由衷地發出了讚歎。
並非任何的侮辱,她也曾像蟑螂一樣在城市的街道陰影處苟延殘喘。
春心一手捏著謝四的腳,一邊吃力地從地上跪坐著爬了起來,動作僵硬得像是在適應這具身體。
“小春會是淤泥中盛放的蓮花,絕非是什麼蟑螂。”
謝四將視線投向爬起身來的春心,覺得事有蹊蹺。
她們的目光在半空之中交錯,謝四看得清清楚楚,對方的右眼中閃爍著一枚豔紅色的ψ形狀符文。
她的眸光瞬間變得犀利,清澈的眼神逐漸變得暴躁怨毒。她猛地從“春心”的手中抽出腳,聲嘶力竭地吼出了那個她希望從未存在過的名字。
“伊塔·榮格!”
謝四顫動的眸光之中也隱隱顯現出一枚湛藍色的△形狀符文,似乎與“春心”眼中的符文產生共鳴。
“好久不見啊,小思。”附身春心的薛渺渺麵無表情地向謝四打了招呼,用衣袖擦拭了下自己臉上的血痕。
“或許我應該改口了,魔神閣下。”
謝四垂下的雙手猛地握緊成拳,光鑄之劍再度於她的手中湧現。她的身子緊繃著,如同拉滿的弓弦,隨時準備和薛渺渺拚個你死我活。
至少這一次不能再什麼都不做了。
“你才是魔神,活死貓!”
“你是不是還不知道?”薛渺渺用手指蘸著唾液抹去臉頰上的血痕,略帶譏誚地問道。
“知道什麼?”謝四有些沒好氣地回道。
“為了保住機械決定論的根源,拉普拉斯居然把魔神的根源讓給了你。”
薛渺渺微微仰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誰會想到呢。機械決定論的魔神拉普拉斯妖,居然從惡魔變成了小女孩。早知如此,我當時說什麼都不該放你走的。
這剩下的大半根源,可是讓我好找。”
“什麼?”
謝四顯然是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事情的內幕。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生命層次在怡春樓前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還以為是半妖精的體質本就如此。
要不然怎麼說,傻人有傻福呢。
當拉斯被薛渺渺用拉普拉斯信條控製住的時候,它就緊急做出了這個決定。
連著幾次栽在臭貓貓的手裡,它這個機械決定論的象征早就德不配位了。與其看著機械決定論的根源與自己一起成為貓貓頭案板上的魚肉,還不如把它藏起來的好。
之前不是和小四開玩笑說會當她的使魔嗎?那就說到做到好了。
來成為神的象征吧!最後一個機械決定論的信徒啊。
儘管我知道,你根本不清楚機械決定論的內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