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喉間被人強行喂下丹藥的異樣感,陳思釀耷拉著的眼皮微微顫抖。
被囚禁在無邊黑暗的地牢之中,他早已遺忘了時間。
又到時候了嗎?他頗為自嘲地這般想道。
被自己好侄兒當成配種的豬玀,沒日沒夜地與不知哪來的女人交配,連最基本的人權都淪喪殆儘。
世上應該沒有比這更屈辱的事情了吧?陳思釀寧可去死。
現實世界是殘酷的,他的喉頭本能地蠕動,順從地吞下了喂入口中的虎狼之藥。就像他此前每一天的所作所為一樣。
人生在世,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至少落在三司手中的囚犯,連想死都是奢望。
陳思釀現在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讓好侄兒崔連城趕緊把那糟心的陳氏傳承取走!也好將他們父女從永無寧日的詛咒之中解放出來。
將近千年的歲月啊,竟然都沒有陳氏族人能夠通過老祖的考驗。富有自知之明的陳思釀很早就放棄了這筆不屬於自己的機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老祖宗傳下的這筆莫大機緣,將本就凋零的陳氏一族推入了深淵。
隻有陳氏後裔才能帶人進入的秘境,說是為了將傳承真正交到後人的手裡,實則卻將他們這群沒落的後人變為了進入秘境的鑰匙,任人魚肉。
陳思釀經曆過家族秘密泄露的最黑暗幾年,見識到家族中殘存的男性成為一次性道具,女性淪喪為母豬,包括他那天真的妹妹與慈祥的老母……
如此的陳氏隻剩下他這個恥辱苟活的男丁,還有他那完全因為意外出生的女兒春心。
如果必須讓一個人來承擔家族詛咒的一切,那就讓他陳思釀來做吧!他絕不想再看見,連自己的女兒都淪為孕袋。
變成牲畜也好,淪為種豬也罷,他必須要活下去,斬斷這宿命的災厄。
若是那倒灶老祖的秘境被人破解,那他們父女自然就再無利用價值了吧。
他還幻想著用雙手爬著回到沙洲城,親口告訴小春她的身世。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切,他會走通關係幫她摘掉賤籍,讓她拜入書院門下學習修行,真正將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
身為父親的他都知道。小春壓根不喜歡琴棋書畫,也不喜歡商業交際,她偏偏喜歡觀星占卜,喜歡倒灶老祖陳圭生前最擅長的那些方術……既然她喜歡那就去學吧。
慣例通過幻想振奮著精神,陳思釀那朦朧發白的雙眼緩緩睜開。
啊……他都看到了什麼啊……
眼前這抱著自己,淚眼婆娑的小姑娘還能是誰呢?不正是他日夜牽掛的愛女小春嗎。
自己終究也是到油儘燈枯的地步了。
想必這就是……走馬燈吧?
“小春,阿爹對不起你……”
陳思釀顫顫巍巍地伸出了雙手,試圖去撫摸女兒梨花帶雨的麵龐。
“阿爹。”春心嗚咽著抓住了父親乾枯的手,將它湊到了自己的臉上。“我在這。”
一旁的徐林無意攪和這一幕感人至深的父女重逢,畢竟他已經用夢之釘從陳思釀處得到了事情的前後經過,以及陳氏的一些家傳秘辛。
他偷偷與麻薯交流起來:“大小姐,你記不記得我們上次進葬星山中的勝天宮時,最後一層的房間恰好對應於十六星?”
“嗯哼?”
“聽說陳家的小祠堂之中供奉著三隻祖傳的錦囊,外表分彆繡著北鬥七星、南鬥六星、福祿壽三星。七加六加三剛好就是十六。”
麻薯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有道理啊。瑤光星的房間中不是擺著一柄秤杆嗎?恐怕就是起這個暗示作用。”
“秤杆?”麻薯不提起此事,徐林都快要忘記了。“秤杆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