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節氣剛過，都城飄起了入冬的第一場碎雪。醫道學堂的藥圃裡，沙蓯蓉的枯枝被裹上了一層薄雪，紅景天的根莖早已收獲入庫，唯有“同心圃”裡的乳香樹和沉香苗，在寒風中挺著腰杆，葉片上的積雪簌簌落下，像撒了一把碎銀。
淑妃正帶著醫童給乳香樹纏草繩，草繩裡摻了青稞秸稈，既能擋風，又能保暖。“卡倫藥師說，乳香樹在西域過冬，牧民會在樹乾上塗酥油，”她一邊纏繞一邊說，“咱們沒有酥油，就用熬熟的豬油拌草木灰，塗在草繩外麵，既能防凍，又能防蟲害。”
醫童捧著油罐，哈著白氣說：“娘娘，韋陀醫者從南疆捎信回來了！阿依莎姐姐說，信裡說老漁夫的病好多了，能下地走路了呢！”
淑妃的手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連忙直起身：“快把信拿來我看看！”她接過阿依莎遞來的信，指尖因寒冷有些發僵，卻緊緊攥著信紙，逐字逐句地讀著——
“……老漁夫按方子用熱石泉煮浴，紅景天羊肉湯喝了半月，關節腫痛消了大半，也不咳血了。昨日竟能撐著船到江邊打了兩條魚，說要給學堂送過來，謝各位醫者救命之恩。熱石泉旁已按淑妃娘娘的法子種了紅景天，韋陀醫者說，等明年就有新藥材了……”
“太好了！”淑妃將信紙按在胸口，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我就知道會管用的……紅景天在南疆也能活，真是太好了……”
阿依慕與陳鬆走進來，見她眼眶微紅，不由笑道：“這是喜事，怎麼倒哭了？”
淑妃連忙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就是覺得心裡敞亮。以前在宮裡，爭贏了誰，心裡也沒這麼踏實過。”她將信遞給阿依慕，“您看，他們還種了紅景天，說要讓它在南疆紮根呢。”
陳鬆接過信，捋著胡須笑道：“這就是醫道的魅力。一劑藥能救一個人，一顆種子能養一方人，比任何金銀珠寶都珍貴。”
正說著，巴桑醫者和赤鬆王子扛著一捆乾柴走進來。巴桑醫者手裡還提著個陶罐，裡麵裝著雪域的酥油茶：“雪天冷，煮點酥油茶暖暖身子。赤鬆王子說，要教大家做‘雪域暖身糕’，用青稞粉、酥油和紅糖做的，抗凍！”
眾人走進學堂的暖閣，暖閣裡生著炭爐，牆角堆著各州府送來的藥材，案幾上擺著《跨邦醫案集》的手稿，上麵已經收錄了北疆風寒、南疆痹症等二十多個成功案例。
赤鬆王子挽起袖子，將青稞粉倒進瓷盆：“這糕要使勁揉，讓酥油和麵粉融在一起，就像瑞國與吐蕃的醫者，心貼在一起才有力氣。”
淑妃幫忙燒火，看著麵團在赤鬆王子手中漸漸變得油亮金黃，忽然道：“加點紅景天粉進去好不好？既能暖身，又能帶點藥味，給結對館的醫者當早點正好。”
“這個主意好！”赤鬆王子眼睛一亮，“就叫‘同心暖身糕’，吃了它，冬天出診都不怕冷！”
巴桑醫者則翻開《溫泉療法補遺》，在上麵添注：“南疆熱石泉可加紅景天、艾葉，治寒濕痹症如神，附老漁夫醫案……”他寫得認真，鼻尖幾乎要碰到紙頁。
阿依慕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暖意漸生。從秋分盟會到小雪時節，不過兩月有餘，醫道學堂早已成了萬國醫者的家——吐蕃醫者在這裡記錄溫泉療法，西域藥師研究香料配伍，瑞國醫者整理民間草藥，連曾經深居冷宮的淑妃，都成了草藥種植的行家裡手。
“對了，陳爺爺，”阿依慕轉向陳鬆，“各州府的藥材冬藏清單收齊了嗎？北疆的沙蓯蓉、南疆的過江龍，都得按不同的法子儲存，彆讓好藥材浪費了。”
陳鬆點頭，從懷裡掏出個小本子：“都記著呢。沙蓯蓉要埋在沙土裡防潮，過江龍得用酒泡著防腐，紅景天最省心，曬乾了裝在陶罐裡就行。老臣還讓人在藥圃旁挖了地窖，專門存放怕凍的藥材，溫度濕度都合適。”
說話間，李德全頂著風雪進來，身上落了層薄雪，手裡卻捧著個錦盒：“貴妃娘娘，陛下讓老奴送好東西來了！”打開錦盒，裡麵是一套玉石茶具，茶杯上雕刻著沙蓯蓉和合歡花的紋樣，“陛下說，這是和田玉做的，冬天泡茶不涼手，給大家暖身子用。”
阿依慕拿起茶杯，入手溫潤，果然不冰手：“替我謝陛下，這茶具太合心意了。”
李德全又笑著說：“陛下還說，《跨邦醫案集》印出來後，要放在太醫院、各州府醫館，讓天下醫者都能照著學。皇後娘娘讓人做了些暖手爐，裡麵填了合歡花和安息香，給學堂的醫者們冬天出診用。”
淑妃接過暖手爐，打開蓋子，一股混合著花香與香料的暖意在暖閣裡彌漫開來：“多謝皇後娘娘！有了這個，冬天去貧民窟義診就不怕凍手了。”
正說著，門外傳來馬車聲，韋陀醫者竟親自從南疆回來了！他風塵仆仆，臉上帶著風霜，見到眾人卻激動地拱手：“給各位報喜！老漁夫的病全好了！他讓我給學堂帶了些南疆的沉香種子，說要種在‘同心圃’裡，讓它和乳香樹做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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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連忙圍上去，韋陀醫者打開隨身的布袋，裡麵裝著飽滿的沉香種子，還裹著幾張新采的紅景天葉片：“這是南疆種活的紅景天，葉子比瑞國的厚實，韋陀讓人試過了，藥效一點不差！”
淑妃接過紅景天葉片，放在鼻尖輕嗅，又仔細查看葉脈：“果然長得好！葉脈比咱們的密，能多儲些養分，明年開春我就試著嫁接，說不定能長出更好的品種。”
韋陀醫者看著淑妃熟練的樣子，眼中滿是敬佩：“淑妃娘娘懂的比南疆的藥農還多！老臣在南疆說這紅景天是瑞國嬪妃種出來的，他們都不信，說哪有金枝玉葉懂莊稼活的……”
淑妃的臉頰微紅，輕聲道：“以前不懂，是在這裡學的。草木和人一樣，你對它用心，它就對你真心，不會騙人。”
赤鬆王子將剛做好的“同心暖身糕”遞過來：“韋陀醫者快嘗嘗，剛出鍋的，加了紅景天粉，暖和！”
韋陀醫者咬了一口，糕體軟糯，帶著酥油的醇厚和紅景天的微苦，暖意從喉嚨一直淌到心底：“好吃！比南疆的糯米糕有勁兒！回去後我也要教百姓做，讓他們冬天都能吃口熱乎的。”
傍晚時分，雪停了，夕陽透過雲層灑下淡淡的金光。眾人來到“同心圃”，韋陀醫者親手將沉香種子種進土裡，淑妃幫他蓋上稻草，赤鬆王子則用石頭圍起擋風的圈。
“等明年開春，”韋陀醫者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這沉香苗長出來，乳香樹、沉香苗、紅景天、沙蓯蓉……聚在一起，才叫真正的‘同心圃’呢！”
淑妃望著新種下的種子，忽然道：“我想在圃邊立塊木牌，寫上每種藥材的來曆——沙蓯蓉來自北疆，紅景天來自吐蕃，乳香樹來自西域，沉香苗來自南疆……讓路過的人都知道，這些藥草雖來自萬國，卻在瑞國的土地上成了一家人。”
“這個主意好！”阿依慕點頭，“就叫‘萬國同心牌’，讓大家都記住，醫道無界，人心同源。”
夜幕降臨，暖閣裡的炭爐燒得正旺，玉石茶具裡泡著紅景天茶，香氣嫋嫋。眾人圍坐在一起，繼續修訂《跨邦醫案集》，偶爾傳來陣陣笑聲，與窗外的風雪聲交織在一起，格外溫馨。
淑妃捧著茶杯，看著窗外的雪光，心中忽然一片澄明。她曾以為，深宮的寵愛是人生的全部，如今才明白，親手種下一顆種子，見證它在異國他鄉紮根；參與一劑藥方，看著它治愈素不相識的病人；和萬國醫者圍坐在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這些平凡而踏實的瞬間，才是生命裡最珍貴的光。
屬於林羽與三千嬪妃的故事，在這個飄雪的冬夜，繼續書寫著溫暖與沉澱。阿依慕知道，藥圃裡的藥材正在冬藏，積蓄著來年的生機；就像學堂裡的情誼與智慧，在風雪中默默沉澱，終將在春暖花開時，綻放出更絢爛的光彩。
暖閣的燈光透過窗欞，照在“同心圃”的新苗上，也照亮了每一個為醫道濟世而堅守的身影。風雪再大，總有一盞燈為醫者亮著；路途再遠，總有一顆心為百姓熱著——這，就是他們用時光與初心，書寫的萬國醫道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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