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已過，都城的春風帶著暖意，吹得百姓藥圃裡的藥材舒展腰肢。紅景天的葉片疊成了小巴掌，沙漠參的莖稈躥到了半尺高，金頂紅景天則鑽出了育苗棚，葉片上的金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經曆過驅蟲之戰後，貧民窟的農戶們對藥圃多了份親近，常常有人來看熱鬨，眼神裡的羨慕藏不住。
這日清晨，淑妃剛教完王寡婦辨認沙漠參的病害特征，就見張大爺領著幾個農戶站在藥圃門口，手裡還提著自家種的青菜、紅薯，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淑妃娘娘，”張大爺搓著手，黝黑的臉上泛著紅，“這幾位老哥想……想跟您學學種藥材，他們說家裡的地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種點紅景天，給娃換些筆墨錢。”
為首的劉大叔連忙把手裡的紅薯往前遞了遞：“這是俺家新挖的蜜薯，甜得很，給娘娘嘗嘗。俺們也不白學，以後藥圃有啥重活，俺們隨叫隨到！”
淑妃看著他們懇切的眼神，心裡一暖。她接過紅薯，笑著說：“學手藝哪用帶東西？大家能來學，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正好陳鬆爺爺和周醫官編了本《簡易藥材種植手冊》，圖文並茂，一看就懂，我這就去拿。”
“真能學？”一個矮胖的農戶不敢相信地問，他前幾日還偷偷說過藥圃的閒話，此刻臉漲得通紅，“俺……俺不識多少字，能學會不？”
“能！”李木匠推著獨輪車過來，車上裝著新做的竹製農具，“俺也不識幾個字，不照樣學會編藥箱了？娘娘教東西細，連下種的深淺都畫成圖，保證你一看就明白。”他拿起一把小鋤頭，“你看這鋤頭，俺特意做小了，挖紅景天的根正合適，學起來順手。”
淑妃轉身去取手冊，心裡卻在盤算。光給手冊怕是不夠，農戶們沒種過藥材，得手把手教才行。她回頭對張大爺說：“不如咱們在藥圃旁邊開個‘藥材學堂’，每天清晨教一個時辰，從選種、耕地教起，大家覺得咋樣？”
“那可太好了！”劉大叔眼睛一亮，“俺們就怕學得不紮實，有學堂就不愁了！”
“俺來蓋學堂！”李木匠拍著胸脯，“俺家還有些鬆木方子，夠搭個草棚的。再做些木桌木凳，保證結實！”
王寡婦也湊過來說：“俺來燒茶水！俺家的薄荷長得旺，泡成茶給大家解渴正好。”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農戶們勁頭十足，回去就傳開了消息，沒到中午，就有二十多戶人家報名。淑妃讓陳鬆爺爺把《簡易藥材種植手冊》多抄了幾十份，又讓周醫官準備了些常見的藥材種子當教具，忙得腳不沾地。
傍晚時分，李木匠就帶著幾個漢子搭起了學堂的架子，雖然簡單，卻遮風擋雨。張大爺扛來幾捆稻草，鋪在地上當坐墊，說先湊合用，等掙了錢再做木凳。淑妃看著大家熱火朝天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學堂不僅僅是教種藥材，更是在百姓心裡搭起了一座橋，讓藥圃與鄰裡的距離越來越近。
第二日清晨，藥材學堂就開課了。淑妃站在臨時搭起的土台上，手裡拿著《簡易藥材種植手冊》，指著上麵的紅景天插圖：“大家看，選紅景天種子要挑圓的、沉的，像這種扁扁的就不能用，出芽率低……”
台下的農戶們聽得認真，有的蹲在地上用樹枝畫種子的樣子，有的舉著手冊互相討論，劉大叔還掏出個煙袋鍋，把要點記在煙袋杆上，說這樣忘不了。狗剩和幾個孩子則在旁邊當“小助教”，誰看不清圖就湊過去指給他們看，像模像樣的。
“娘娘，這地要咋整？”矮胖的農戶舉著手問，“俺家的地有點板結，能種紅景天不？”
淑妃笑著說：“能！板結的地要先深翻，再摻些草木灰、腐熟的羊糞，就像給土地鬆鬆筋骨，藥材才長得歡。等會兒我帶大家去看藥圃的地，你們摸摸就知道啥叫‘疏鬆’了。”
一上午的課下來，農戶們學得滿頭大汗，卻沒人喊累。散課時，劉大叔拉著淑妃的袖子，激動地說：“娘娘，您講得比說書先生還明白！俺現在就回家翻地，明天就來領種子，中不中？”
“中！”淑妃爽快地答應，“種子管夠，不過得先把地整好，周醫官要檢查的，不合格可不給種子。”
接下來的日子，藥材學堂天天滿員。農戶們白天在自家地裡忙活，清晨就往學堂跑，連帶著貧民窟的婦人、孩子都來了興致。王寡婦教大家辨認藥材的好壞，李木匠教大家使用特製的農具，張大爺則分享自己的施肥心得，熱鬨得像個集市。
這日午後，淑妃正在學堂整理種子，忽然聽見外麵吵吵嚷嚷。她走出去一看，隻見幾個西域商人正和劉大叔比劃著什麼，臉上帶著急色。卡倫藥師在旁邊翻譯：“他們說想收購一批紅景天，聽說咱們藥圃的品質好，特意來看看。”
劉大叔臉都白了，拉著淑妃的手說：“娘娘，俺……俺哪有紅景天賣啊？這不是糊弄人嗎？”
淑妃笑著安撫他：“彆慌，他們是來考察的，想預定明年的貨呢。正好讓他們看看咱們的藥材，也看看學堂的農戶們學得咋樣，讓他們知道，明年的紅景天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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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商人走進藥圃，看著整齊的畦壟、茁壯的藥材，又翻看了農戶們的學習筆記，連連點頭。為首的商人豎起大拇指，通過卡倫藥師說：“瑞國的百姓真厲害，藥材種得好，還願意教彆人。我們預定明年五百斤紅景天，價錢比市價高兩成！”
農戶們聽得眼睛都亮了，五百斤紅景天，那得換多少糧食、多少筆墨啊！劉大叔激動得直抹眼淚：“俺這輩子都沒想過，地裡的草疙瘩能賣這麼多錢……娘娘，您真是俺們的活菩薩！”
淑妃心裡也熱乎乎的。她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藥材學堂，竟能引來商人，給農戶們帶來實實在在的盼頭。她對西域商人說：“等明年收獲了，不僅有紅景天，還有沙漠參、金頂紅景天，保證品質上乘。”
商人高興地答應，還留下了些西域的耐旱草種子，說混在紅景天裡種，能提高產量。
傍晚時分，夕陽把藥圃染成了橘紅色。農戶們聚在學堂裡，算著明年的收成，笑聲能傳到二裡地外。劉大叔說要把家裡的半畝地全種上紅景天，矮胖的農戶則說要跟著李木匠學編藥箱，多份進項。
“俺們不如成立個‘藥材坊’吧？”張大爺忽然提議，“大家一起種藥材、賣藥材，有商客來就統一接待，價錢也能商量著來，省得被人壓價。”
“好主意！”李木匠第一個響應，“俺來做坊牌，就叫‘同心藥材坊’，咋樣？”
“中！”眾人異口同聲地答應，眼裡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淑妃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熱烈討論的樣子，忽然覺得眼眶發熱。她想起剛入宮時，嬪妃們為了爭寵勾心鬥角，那時她以為，人心就是這樣涼薄。可在這藥圃裡，她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農戶們從互相戒備到攜手合作，從羨慕藥圃到共建藥坊，這份在土地裡長出的情誼，比宮裡的任何珍寶都更珍貴。
阿依莎悄悄遞過一塊手帕，輕聲說：“娘娘，您看他們多高興。陛下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歡喜。”
淑妃點點頭，心裡忽然明白林羽為何總說“民心是最大的財富”。這“同心藥材坊”，不就是民心凝聚的樣子嗎？大家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互相幫襯，日子才有奔頭。
屬於林羽與三千嬪妃的故事，在這個充滿希望的春日，又寫下了溫暖的一筆。淑妃知道，藥材學堂和同心藥材坊，隻是個開始。就像紅景天的種子，一旦在百姓心裡紮了根，就會慢慢長出藤蔓，纏繞成一股繩，把日子擰得越來越緊實，越來越紅火。
夜幕降臨，藥圃和學堂的燈都亮了起來，像兩顆挨在一起的星。農戶們還在商量著坊裡的事，聲音透過窗戶傳出來，混著遠處的蟲鳴，像一首關於攜手與期盼的歌謠，在溫柔的春夜裡久久回蕩。而那茁壯成長的藥材，正靜靜聆聽著，等待著與百姓們一起，迎接豐收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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