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軍也看出來了，包括林衝在內，其他兩個同樣是黑西褲短袖白襯衣的精乾男子，一定是保鏢之類的人，也許，甚至沒那麼簡單。
“我能當麵向你的老板道謝嗎？”賀軍提出請求。
林衝看了他一眼，走到一邊，打了一個電話，很快返身回來，“跟我走吧。”
賀軍示意陳冬梅在那等著，跟著林衝走出去。方炎的大水牛在停車場一側停著，幾個警衛散落在周遭，隨意的目光監控著周圍的情況。
坐在駕駛座的方炎，拿著平板教坦坦和多多看電子地圖，“比例尺，方向標示，道路編號，地理名稱，看看，這些是最最基本的要素，把這些搞懂了，基本就不會迷路了……”
抬眼的瞬間，方炎看見了林衝帶著病人家屬走了過來，目光掠過賀軍的時候，停留了一下，隨即是一愣。
把平板給坦坦，方炎推門下車。
此時，林衝帶著賀軍走到了跟前。
賀軍正在思索著應該如何道謝，看見方炎，頓時怔在原地。
林衝顯然發現了兩人的異樣，微微側步站在一邊，既可以隨時保護方炎，也讓二人讓出了空間。
好一陣子，賀軍有些呆呆地吐出兩個字：“隊長？”
方炎也回過神來了，露出笑容，“手雷，真的是你。”
“隊長！”驟然的驚喜出現在賀軍臉上，他激動的上前一步，突然麵容嚴肅，立正，敬禮。
方炎走過去，把他的手拿下來，重重地給了他一個熊抱，“手雷！沒想到，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隊長，我也是。”賀軍的眼睛紅了，“隊長，是你救了我娘。”
“嗯，我用我的方式，給那些人渣教訓。人現在怎麼樣了？”方炎問。
賀軍非常的激動，“送來及時，沒有生命危險。隊長……”
方炎擺了擺手，打量了他一下，走到一邊僻靜處，看著賀軍，有些痛心地問道，“你怎麼搞成這樣？退役之後，你是怎麼過的？”
眼前這位金翅突擊隊突擊手，曾經執行過無數次境外作戰任務的精悍戰士，曾經多麼的威風凜凜，如今卻變成了從頭到尾都完全看不出過往印記的農民工。又如何不叫方炎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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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了看身上臟兮兮的工作服，賀軍苦苦一笑，“隊長，咱們在部隊學的，整天研究的，就是如何殺人放火。用了命去訓練，換來一身本事，再精銳的敵人，在我們麵前都會煙飛灰滅。”
搖頭歎了口氣，“我也以為回到地方之後，一身本事，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我的。可惜……企業要的員工，不需要懂得殺人放火。”
方炎嘴角抽搐著，“可是，當時退役，每個人都拿了一筆特彆安置費。那麼多錢，以你的頭腦，做點生意即便掙不來大錢，也不至於混成今天這樣。”
看了眼急診樓，賀軍苦笑著歎了口氣。此時，方炎基本上明白了。
“我媽身體不好，去年生了一場大病，錢，都用來治病了。我爸死得早，她一個人把我們拉扯大不容易。弟弟還在上大學……隊長，其實現在挺好的，起碼討了個好媳婦，不嫌棄我，和我一起分擔。我現在在工地，好的時候一個月能掙小一萬塊錢，相對而言，是很不錯的。”
方炎很難相信，那麼一個鐵骨錚錚的賀軍，居然已經被現實磨成了與眾生無異的沒了追求的人。他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啊。
如果不是他眼中偶爾還會閃過的光芒，方炎會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老實告訴我，你母親得的什麼病。”方炎沉聲問。
賀軍低下頭，聲音低沉，“腦溢血，還有其他並發症，情況很複雜。”
方炎緩緩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拍了拍賀軍的肩膀，隨即走過去跟林衝說了幾句話，交給他一張銀行卡，隨即返身回來。
“家裡還有什麼人？”方炎問道。
“沒有了，弟弟在廣州上大學。”賀軍搖頭說。
方炎沉吟著，說道，“你願意跟我去夏城嗎？”
賀軍愣愣地看著他。
“我經營了一家企業，需要人手。你跟著我乾。”方炎說。
“隊長……”賀軍既意外又激動，隨即猶豫下來，“可是，我媽和媳婦這邊，我走了，她們……”
“想什麼呢。”方炎笑了笑，“讓你過去自然是全家都過去，否則問你家裡都有誰乾什麼。”
“隊長，不是，我媽這個情況……還有我媳婦，她沒什麼學曆，夏城那種大城市找工作……”
“行了，你少跟我磨磨唧唧的。”方炎一拳上去，“我那公司十萬員工，不差你這幾個。”
賀軍當下就化石了，嘴巴大得可以塞進顆手榴彈，“十，十萬人？”
笑了笑，方炎拍了拍他肩膀，“願意不願意，你隻需要考慮這個問題，畢竟背井離鄉的。其他事情，不用你頭疼。”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最好是跟你老婆商量一下，結了婚，做事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了。”
看了看時間，方炎說，“行了，你在醫院好好等著，等手術出來，問清楚老人的情況。我會在這裡待兩三天，你決定了，我就讓人安排車輛，先把老人送到夏城的海軍醫院治療，你們也收拾東西跟我走。”
指了指大水牛，方炎說，“這一次出來，是帶著你嫂子和幾個孩子出來玩兒來了。你小子先把醫院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會留兩個人，有任和需要，直接跟他說。等你考慮好了，再見你嫂子。清楚了嗎？”
賀軍下意識地挺胸立正，“清楚！”
目送方炎上車離去，賀軍還猶如在夢中一般。
方炎讓林衝留了兩個人在醫院，自己先行帶著老婆孩子到酒店入住去了。林衝先行一步趕到了酒店，等方炎他們到的時候，房間什麼的都準備好並且進行了安全檢查。一家人倒是大領導的出行標準，一點也不差。
大套房裡，給萌萌換尿布的當口，方炎說，“媳婦，原來我們救下的病人是我原來手下一個兵的母親，你說，這世界是大還是小。”
“你應該相信是緣分。”王玉玨把坦坦和多多趕到房間裡去換衣服，蹦蹦跳跳一上午了，渾身都是汗。
想了想，方炎說，“媳婦，可能咱們的計劃得有所改變。”
王玉玨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說，“你說。”
“我那不是準備搞一個旅遊開發公司嗎。公司裡的人現在基本上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關鍵是沒有可以讓我很放心的人手。我就想，如果賀軍同意，我想把他帶到夏城去，給我當個助手什麼的。”方炎說。
“這種事情你自己決定不就行了嗎，沒必要請示我。”王玉玨說。
“是你說的夫妻之間啥事都要商量著來的……”
“少繞彎子，你是想說後麵的旅行計劃要取消了是吧？”王玉玨打斷他的話。
方炎給萌萌換好尿布，抱著萌萌走過去，“媳婦，這一回你可就猜錯了。我的意思是，延長計劃。這不因為賀軍的事情，肯定得在這裡多待個一兩天，後麵的計劃自然就得往後延。”
“真的假的？”王玉玨抬眼掃了他一下。
“當然是真的！既然出來玩了，那肯定玩個痛快再回去。”方炎嚴肅地說，“回頭我安排人把賀軍一家送夏城去就行了。”
“你好像吃準了人家會答應。”王玉玨說。
“放心吧，那小子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不字。”
方炎說著，心裡卻是暗暗僥幸。本來他還真想說取消後麵的旅遊計劃的，後來經過慎重考慮，才變成延長計劃。
要是真的那樣說了，王玉玨一定會溫柔地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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