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兒?”
少年要恨死李華麟了,見他反向向著鐵路警跑去,還管對方叫叔,這臉色頓時就很難看。
這年月可沒有什麼釣魚執法的概念,但少年還是本能的認為,李華麟和鐵路警是一夥的。
他製止了小弟們的彈弓投射,狠狠瞪了一眼李華麟的背影,帶頭翻過鐵柵欄,鑽進樹林裡,逃了。
李華麟見鐵路幫跑了,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腳下一滑,一個狗啃食摔倒,正趴在了鐵路警的麵前。
鐵路警見鐵路幫的人跑了,也懶得追了,他一把拎起李華麟,拍了拍李華麟身上的灰,無奈道:
“小同誌,你到底是鬨哪出?”
李華麟揉著屁股,剛才逃跑時,被鐵路幫的人用彈弓射了幾下,這個疼。
聞言,他回頭望向身後,鐵道上早已沒了李華舒幾人的身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擠出一副哭喪臉。
“警察叔叔啊,剛剛我不是看到他們在挖社會主義牆角嗎,我去舉報啊,你也看到了,他們嫉恨我!”
鐵路警笑眯眯的盯著李華麟,將李華麟看的直發毛。
“小小年紀,就懂得借刀殺人,挺聰明的嘛。”
“家住哪,哪個學校的,叫什麼,今年多大!”
“呃...”李華麟一愣,沒想到這點小心思被對方看出來了,隻能訕笑著撓了撓後腦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凡他還是個成年人的身體,也不杵那幾個小兔崽子,
可現在自己比人家還瘦小,不借助外力,不僅李華舒幾個人要吃虧,保不齊他也要掛彩,得不償失。
看出來就看出來吧,看這警察的表情,似乎沒有追究的意思,李華麟連忙一個立正,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禮。
“回警察叔叔,我叫李華麟,機電廠中學的,七年級。”
“李華麟,李國忠是你什麼人?”
鐵路警沒想到李華麟會敬禮,連忙回了一個,仔細打量著李華麟,越看越覺得眼熟。
李華麟眼睛一亮:“叔兒,你認識我爹?”
“哼,你個臭小子,順杆爬的能力,可比你那三杠子悶不出個屁的爹,有本事多了!”
“我說看你咋這眼熟,感情是李家的獨棍啊,夠皮實的,等大了去當兵吧,絕對是個好兵!”
“鐵路警,鐵路警....”
李華麟心中不斷篩查原主記憶,一個熟悉的笑容漸漸浮現心頭,與眼前的中年警察重合。
他脫口而出:“你是林叔,我爹那個老鄉,我聽我爹提起過您。”
林叔點了點頭,揉著李華麟的小腦袋,收斂了笑容:
“下次彆讓你那幾個姐姐來揀煤渣了,鐵路這邊亂的很,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趕緊滾家去吧,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看見。”
李華麟感受著林叔手掌心的熱度,不知為何從心底湧出一股極為熟悉的念頭,
這股念頭讓他有些抑製不住,眼角多了幾分紅潤。
帶著濃濃的疑惑,李華麟對著林叔點了點頭,向著一旁的鐵柵欄走去,
待剛翻過鐵柵欄,他本能的回頭望去,盯著林叔的背影遠遠消失,瞳孔收縮。
“林叔,林叔,林文全?”
“是了,我記得祖父說過,他在沒去機電廠當工人之前,是鐵路警察....這對上了?”
“按照年限捋...難怪我感覺他這麼熟悉,難道是,不會這麼巧吧?”
“不行,我必須弄清楚這件事,感覺腦子好亂....”
恍惚間,上一世李華麟幼年時與祖父生活的點點滴滴浮現心間,
那無法抹去的蒼老身影,在漸漸轉為年輕,與之前林叔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最終變為同一個人。
“他一定是祖父無疑了,祖父年輕時這麼帥嗎,難怪祖母那種大家閨秀寧可與家裡鬨掰,也要與他私奔到濱海市。”
“也是了,祖父可是黃埔軍校出來的,正經的...不行,年代不對,這個秘密一定要咽在肚子裡!”
“算算時間,77年,我老爹他,應該比我年齡還要小吧...”
李華麟就這麼漫無目的的前行,眼角的淚痕卻怎麼也控製不住,到家時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