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洋酒,桂花糖嘞,這位同誌把腿讓讓,濱海紅腸有要的嘛?”
78年的綠皮火車,遠沒有後世電視劇中的那樣舒適,完全可以用地獄難度來形容。
明明不是返鄉季,可火車站這人,卻堪比春運x2x2再x2!
很多人明明買了票,可以排隊上車,但他們偏偏從窗戶進,
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光著屁股的小孩,爬窗戶的能力堪稱一絕,手腳那叫一個麻溜利索。
李華麟剛在火車站送走了室友和同學,這轉個彎自己坐上來了。
聽著身邊的吵嚷。,他躲避著擠過來的旅客,委屈巴巴的靠在過道旁,
還得給推車員讓路,要不就會壓到腳。
車廂裡的味道要怎麼形容,有點像藥廠消毒車間與硫酸池的混合體,
如果非要有個定義,那就是旱廁,臭不可聞還帶著點詭異。
磨牙放屁打呼嚕,拖鞋摳腳窮嚷嚷,簡直讓李華麟煩不勝煩,又無可奈何!
經過了一段堪比渡劫般的登車,李華麟總算等到火車的鳴笛聲響起,窗外的車站和人流在緩緩倒退。
濱海到林市的路程有300多公裡,以綠皮火車的速度,屁股起碼要忍受八個小時的折磨,
這還不算中途站外停車,各大站台的延誤等等,
就算下了綠皮車,還要坐客車前往象牙鄉,再轉牛車或者是馬車去李家屯。
這一趟下來,天知道要多久,李華麟甚至...“哥。”
突兀的,一聲驚喜的呼喚,令正在思考的李華麟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就看到臉蛋臟兮兮的李華舒,正對著他擠出天真的笑臉。
隻是這笑臉看起來很欠揍,非常的欠揍,氣的李華麟拎起她的耳朵,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旋轉。
“臭丫頭,你怎麼跟來了,作死呢!”
“哥,彆擰,彆擰了,疼!”
李華舒掙脫開李華麟的手,本能的後退了幾步,無比委屈的揉著耳朵。
“哥,反正火車開了,我下不去了。”
“爸媽知道你偷偷跟出來,非腿給你打折了不可!”
李華舒見李華麟真生氣了,立馬笑眯眯的湊了過來,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
“哥,之前爸媽說過老家的事,你被坑了。”
“坑了?”
李華麟微微皺眉,拿出手絹替李華舒擦掉了臉上的臟汙,細微琢磨下,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
他之前回家,還沒吃飯呢,就被趙雅琴給推出來了,一開始他還覺得,是不是老家那邊,大伯真要挨不住了。
可上了大辮子車後,他怎麼琢磨怎麼不對勁,
自從他上大學了之後,回家的次數有限,哪一次回去,爸媽不是歡喜的不得了,
這次就算再急,最起碼也得讓他吃完飯再走啊,這倒好,連他吃沒吃飯都不問,就像推垃圾似的給他推了出來。
撇著李華舒的幸災樂禍,李華麟仔細回憶之前與爸媽的談話,算是坐實了猜測。
他回家的時候,桌子上的白酒是滿瓶,如果老爸在他沒回家之前就喝酒了,瓶子絕對不會是滿的。
一瓶酒500毫升,家中紅雙喜的玻璃杯是二兩...
老媽雖然能喝酒,但讓她連喝二杯,就算不迷糊,也得酒氣熏天,可之前隻是有醉態,沒酒氣。
這隻有一種可能,瓶子裡的不是白酒,是水,爸媽以一種極為精湛的演技方式,把他給忽悠了。
李華麟這個氣啊,為啥啊,有話直說唄?!
李華舒見李華麟臉色不斷變換,隻能用手指揉搓著衣角,做出羞澀狀:
“哥,人家是逃票上來的。”
“你就作吧!”
李華麟把李華舒摁在了座椅上,聽著她肚子咕嚕嚕的響,無奈的歎氣:“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