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李華麟聞言點了點頭,脫鞋上了炕,替李國仁更換“裝老衣服”,並未露出一絲不耐。
家中老太爺故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李家,當李華麟離開內屋時,外屋已經聚滿了人。
李榮援紅著眼睛上前:“六叔,我爸他?”
李華麟目光掃過屋內眾人,返身把門關閉,沉痛道:“就讓大哥在屋裡陪一會大伯。”
遂拿出2張大團結拍在李榮援的手裡:
“榮援,白事缺什麼物件,你看著買,錢不夠跟我說。”
“大伯既然過背,就讓他風風光光的,彆怕花錢!”
李榮援捏著大團結,皺了皺眉,轉身擠出人群,去張羅白事的用度。
李華麟望向李星宇,李星宇紅著眼睛走出人群:“太叔公,高祖父他...”
李華麟點了點頭,擠出一副笑容:“人總是要過背的,大伯是高壽,你該笑。”
“以後咱倆這輩分就各論個的,人前我管你叫三哥,你叫我太叔公,人後咱們還是兄弟相稱。”
李星宇一愣,認命般的點了點頭:“我是真沒想到,一轉眼,咱倆輩分差這麼多!”
李華麟認同的點了點頭:“我也沒想到啊,一眨眼,我的輩分這麼大...”
遂皺了皺眉:“我聽家母說,五伯也在老家住著呢,有人去通知他嗎?”
李星宇微微搖頭,又點了點頭:
“五高祖性格比較古怪,跟屯裡人都合不來,早就搬出屯子了,住在後山,平時由父輩他們輪番照顧著。”
“高祖父過背這麼大的事,我爸他一定會去告訴五高祖的,你放心吧。”
不多時,李星辰擠過人群,湊近李華麟的身邊,低聲道:
“六叔公,我爸讓我來告訴你,墳頭那邊已經在準備了,讓您跟我過去!”
“墳頭?”
李華麟聞言皺了皺眉,之前在屋裡,李華忠跟他說了鄉下殯葬的規矩,很複雜也很繁瑣,
但因為四舊的枷鎖還在,所有過程必須簡化!
黃紙要換成白紙,剪成銅錢狀,門前紙牛馬也不要擺了,都轉移到墳頭。
哭喪,戴孝,抬棺入殮什麼的,能省則省,老人走了,不在乎這個。
總之一句話,儘量不要給身為村支書的李明睿添麻煩,讓村裡人起非議。
至於這墳頭,早在幾年前,李國仁剛癱瘓的時候,李華忠就讓人準備了,一直空著。
示意李星宇看著李華舒,李華麟便準備跟著李星辰離開,被李華舒拽住了胳膊:
“哥,你去哪啊,我也跟你去。”
“那地方不是小孩子去的,老實在家待著,彆離開你星宇哥的身邊。”
李華舒被李華麟一瞪,委屈的都要哭了,隻能訥訥的回到李星宇身邊坐下,目視李華麟帶著幾名晚輩離開。
李華忠給李國仁準備的墳頭,據說是他精挑細選的,絕對的風水寶地,就在後山的一個小池塘附近。
當李華麟帶著幾名晚輩來到池塘邊時,就見一名瘸腿的老人正站在墳邊,背對著他們。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瘸腿老人轉過身,蒼老的麵容上滿是悲痛。
他渾濁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李華麟的身上,歎息道:
“像,太像了,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華麟這個名字,還是我給你起的呢,老十三他,為什麼不回來?”
老人的目光雖然渾濁,但李華麟被他盯著,卻有一種皮膚刺痛的感覺,連忙上前幾步,攙扶著他。
“您就是五伯吧,我爸他工作...”
“放屁,老十三什麼秉性,老頭子我能不了解嗎。”
“他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當民兵了,能砍小鬼子了,還是村裡娃娃兵的頭!”
“他那個性格啊,就是頭倔驢,認定的是八頭牛都拽不回的!”
“哎,他能讓你回來,也算是服軟了,這個混球,咳咳咳~”
李國信粗暴地打斷了李華麟的話,蒼老的手撫摸著他的額頭,遂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