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李華麟正準備出門訪客,恰巧準備敲門的王雁菡碰了個對頭。
她見到李華麟準備出門,不由臉頰多了抹緋紅:“華麟,昨天我喝多了,還要麻煩你找人照顧我。”
“你要是男同誌,我就照顧你了,可你不是,隻能找服務員了,現在醒酒了?”
李華麟打量著王雁菡,見她臉色憔悴,不由蹙眉繼續道:“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在賓館休息。”
“我還行,不礙事的,你這是要出門嗎?”
王雁菡撩了撩遮擋眼睛的劉海,擠出一副女強人般的笑容,見李華麟要出門,又問道:
“你出去了,我今天該乾嘛?”
“我給統計處的同誌打過電話了,這兩天江省會把卡捷琳娜需要的貨物集中運來,到時候你陪著驗貨就行。”
抬起手,李華麟在王雁菡有些抗拒的表情中,用手背試了試她的額頭,又用手背摸著自己的額頭,對比著體溫,嚴肅道:
“你這兩天就在賓館休息,哪也彆去了,怎麼喝點酒還能發燒呢,難怪嗓子都啞了。”
返身回屋,李華麟在行李箱裡取出感冒藥塞在王雁菡的手裡:
“從現在開始,在屋裡待著,卡捷琳娜對河市比你熟,監控期間他們也不會到處跑。”
王雁菡被李華麟推回了房間,手中捏著感冒藥,充滿感激的看向李華麟:“那我就休息了,謝謝。”
李華麟瞥了瞥走廊左右,跟著王雁菡進了屋,在她詫異的表情中,從後腰摘下一把銀色雕花的手槍,拍在了她的手裡。
“你,你哪來的槍?”
“這可是好東西,我五伯當年在小鬼子少佐手裡搶來的,他去世後我就一直留著當紀念。”
“先借給你防身,等回濱海了再還給我。”
留給王雁菡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李華麟準備離去,就見她拿著手槍在原地發呆,又不由蹙了蹙眉:
“怎麼,彆告訴我,堂堂越戰老兵的孫女,不會用槍?”
“我叔叔是駐軍部的,我經常會去駐軍部玩,偶爾也會玩槍,隻是你這把槍太漂亮了。”
王雁菡神色複雜的盯著李華麟,忽然展顏一笑,將手槍放在了枕頭下,她自然知道李華麟給她槍的用意。
“那我走了。”李華麟擺了擺手,離開了王雁菡的房間,離開了北方賓館。
這次來河市,除了要陪著蘇國人處理驗貨和訂單的事宜,李華麟還要替趙振業給河市的市長送兩罐茶葉。
其實李華麟明白,自家師父所謂的送茶葉,無非是想讓自己去河市市長麵前混個臉熟,為之後的對蘇貿易做伏筆。
登門拜訪自然不可能隻拿兩罐茶葉,可送太過奢侈的東西,又會惹人反感,
李華麟在百貨商店裡逛了兩圈,買了3罐蜂蜜,3罐黃桃罐頭,3條大前門香煙,配上趙振業的茶葉,
這樣的組合不會顯得鋪張,也在官員收禮的容忍度內,但還不能直接送到單位,太突兀。
李華麟看了看時間,卡在臨近中午的時候,來到了王市長居住的小區。
王市長是趙振業的老戰友,這個人沒有在單位吃午飯的習慣,幾乎每天都會回家吃午飯,這已經是常態。
李華麟混進了小區,就在王市長的家門口附近晃悠,
果然見到穿著亞麻短袖的王市長,手中搖晃著蒲扇,正跟四周鄰居打著招呼,悠哉悠哉的準備開門。
但他眼睛一瞥,就看到了附近鬼鬼祟祟的李華麟,不由蹙了蹙眉,覺得這小子有點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李華麟見王市長回來了,連忙上前笑著打招呼:
“王叔,我是趙振業的徒弟,這次來河市處理蘇國的訂單,我師父讓我給你帶兩罐茶葉。”
“老趙的徒弟,你是那個李華麟,進來吧?”
王叔上下打量著李華麟,眼中的戒備和警惕少了幾分,打開門招呼李華麟進屋,
見他進屋脫了鞋,隻穿著襪子踩地,不由蹙了蹙眉:“不用換鞋了,地板沒那麼乾淨。”
李華麟打量著屋內的格局,就是很普通的一樓,屋內裝扮的很溫馨,
他聞言,隻能笑著穿上鞋,跟著王叔來到了客廳,將罐頭和蜂蜜放在桌上,順著王叔的手指,坐在了沙發上。
王叔坐在了沙發上,拿過茶壺倒了兩杯茶,示意李華麟喝茶,便幽幽道:“你沒來之前,老趙打過電話了。”
“小子,我聽說過你在蘇國的事跡,不錯,很不錯啊!”
“王叔就彆誇我了,我那是跟在領導後邊,按照領導的指示乾活,沒師父說的那麼誇張。”
“哦對,這是我師父從老家帶回來的茶葉,他說您就好這口。”
李華麟笑著抿了一口茶水,連忙將帶來的茶葉和蜂蜜放在了桌子上,後者拿起茶葉罐打量著,笑道:
“這茶葉呢我留下,其他的你拿回去吧。”說罷,王叔打開了茶葉罐,將裡麵的茶葉末倒進茶壺裡一些。
“茶葉末?”李華麟蹙了蹙眉,趙振業讓他來送禮,他還以為送什麼好茶葉呢,感情就是茉莉花茶的茶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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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破茶葉,在市場幾毛錢一兩,一斤下來都沒個茶葉罐值錢,這玩啥呢?!
聞言,連忙搖頭道:“王叔,這都是給您買的,咋好還往回拿啊,哦對,我聽師父說您愛抽大前門。”
王叔沒再繼續之前的話題,隻是上下打量著李華麟,幽幽道:“這次你來河市,準備待多久,住哪了?”
李華麟沉吟了片刻,回應道:“應該不會停留太久,之前訪蘇之行,布拉格為申斯克不是在江省下了一些訂單嗎,分季度交貨。”
“我這次過來,主要是陪著他們驗貨,把這個季度的訂單落實了,然後再跟蘇國的商人,聊一些新的訂單。”
“最多一個星期吧,我就要回去了,現在局裡都忙著對蘇攻堅呢,忙得很。”
中午,王叔準備親自下廚,李華麟攔住了他,做了四菜一湯,二人邊吃邊聊。
閒聊中得知,王叔的妻子很久之前就過世了,
後來他一直沒再婚,平時都一個人住在家裡,偶爾兒子女兒會回來吃頓飯,但大多時間都很忙。
按理說他這個級彆,都該有隨行秘書或者是保姆的,但王叔生性灑脫,上下班都騎著自行車,一個人習慣了。
吃過了午飯,李華麟洗過了碗筷,與王叔一同出門,後者去單位上班,李華麟則回到了賓館。
河市離著濱海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李華麟送過了茶葉和罐頭,意思到了就行,太過上杆子,反而落了下乘。
不過李華麟也大致明白了王叔是一個什麼性格的人,準備離開河市時,再去拜訪一次,把這個關係穩定了。
賓館內,門捷列夫幾人在喝酒,見李華麟回來了,說啥也要拉上他。
五人湊在臥室裡,吃著下酒菜,聊著各自的趣事,倒也相處的融洽。
三天後,濱海發來的火車皮抵達河市,李華麟與王雁菡陪著卡捷琳娜一行人去火車站驗貨。
這期間,駐軍部的江天帶著一隊駐軍全程跟隨,負責幫忙驗貨,這也是流程之一!
沒辦法,這年月的中蘇邊境關係太緊張,人都恨不得扒光了檢查,貨物亦是如此。
不過也不是沒好處,如果單憑中蘇的代表自己檢查,檢查三十幾火車皮的貨物,天知道要檢查到什麼時候。
但有了駐軍幫著檢查就不一樣了,那檢查的速度超快,甚至中蘇的代表隻在一旁等著就行,基本插不上手。
但即便這樣,三十幾火車皮的物資,也足足檢查了五天,才算是檢查完。
物資自然是沒問題的,由當地駐軍檢查過,便再由卡捷琳娜幾人抽查一遍,就可以運到碼頭裝船了。
隻不過這些貨物到了布拉格維申斯克卸船後,還要再由對方的駐軍在篩查一遍,那過程真的是一言難儘。
從火車站卸貨再到碼頭裝貨,這又浪費了兩天,
然後門捷列夫和庫茲涅佐夫幾人,便跟著輪渡回布拉格維申斯克了。
真正留下來的,隻剩下卡捷琳娜和卡卡羅夫,這倆人是留下談訂單的。
接下來的活就比較簡單了,李華麟全程充當翻譯,偶爾幫著王雁菡擋擋酒,
隻用三天時間,四人便談妥了200萬盧布的易貨訂單。
王雁菡對於自己能談妥200萬盧布的訂單,做夢都是笑著的,可李華麟對這點訂單,真的不敢苟同。
就憑卡捷琳娜能親自來河市這一點看,200萬的盧布訂單就不對勁,少的可憐!
但不管怎麼說,有毛不算禿,這也算王雁菡的第一份對蘇訂單了,值得鼓勵...
訂單談妥,郵遞到江省外貿局審核,再由進出口總局蓋章複審,最終外交部終審,
再郵遞到河市時,又是一個星期。
審核過的訂單送到了河市,卡捷琳娜便帶著訂單回蘇國了,
這份訂單要跟蘇國的商務部和外交部申請驗證,等真正落實訂單,怕是要幾個月以後了!
河市之行,200萬的訂單耗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總算宣告暫停,
李華麟和王雁菡親自將卡捷琳娜,和卡卡羅夫送上了回歸的汽艇,這趟出差算是功德圓滿。
離開河市之前,李華麟又去王叔家,陪著王叔吃了頓晚飯,便與王雁菡連夜乘火車回了濱海。
下了火車,李華麟將王雁菡送回了單位,便急匆匆的回了家:“出成績了嗎?”
客廳內,李華舒,蕭芳,趙紅剛三人正在看電視,見李華麟回來了,皆麵露笑意。
葉婉清接過李華麟手中的公文包,莞爾一笑:“哪有那麼早啊。”
李華麟拎著行李箱進了臥室,一把摟住葉婉清的腰肢,吻了下去。
一吻唇分,他笑道:“你呢,考試的時間出來了沒?”
“你啊,現在才想起我是嗎?”
葉婉清用手指戳著李華麟的鼻尖,掙脫開他的懷抱,從抽屜裡取出一份信箋遞給他:“自己看吧。”
李華麟打量著信箋,見上麵標注著大北大學,葉婉清同學收,不由連忙拆開,
見信封內裝著的竟然是大北大學的研究生邀請函時,一臉狐疑的望向葉婉清:“你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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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考完了啊,我是8號考的,至於邀請函為什麼會這麼早送來,我也不清楚誒。”
“華麟,我明明報考的是龍大,但不知道為什麼龍大沒發邀請函。”
“現在被調劑至大北了,我要明年重考嗎?”
葉婉清見李華麟拿著信封發呆,便又湊了過來,眼中多了幾分猶豫。
李華麟在濱海上班,她要去帝都進修的話,那夫妻倆就要分隔兩地了,至少三年啊!
自己要三年見不到李華麟,這不比坐牢還難熬?!
李華麟將邀請函收回信封,攬過葉婉清的腰肢,將她抱在了懷裡,笑道:
“看來咱家最優秀的,是你啊。”
“去,乾嘛不去,咱在帝都又不是沒房子,兩套呢!”
“可,我要去了帝都,我們很久才會見一次麵啊,如果我畢業被留在帝都了,那就更見不到了!”
“算了,不去了,我直接入職江省外貿局吧,彆折騰了。”
葉婉清趴在李華麟的胸前,感受著自家男人的心臟在不停的跳,
她明白,李華麟現在一定很難抉擇,她想搶過邀請函丟進垃圾桶,被李華麟阻攔:
“彆鬨,你可是高考恢複後的第一批研究生,你知道這概率有多低嗎?”
“如果說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你這就是腳踩不周山,一步登天了!”
“現在爸媽都退休了,到時候讓他們陪你去帝都,我平時出差的時候多去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