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屋,完全依托古樹而建。
主體由粗壯的枝乾承托,牆壁和屋頂則巧妙地編織了較為柔韌的枝條,間或填補著曬乾的巨大葉片,與古樹融為一體!
這倒不像是木屋,更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充滿自然野趣的鳥巢。
雙腳穩穩落在鋪滿鬆軟落葉的地麵上時,風無諱第一時間抬起頭。
目光,定定地落在木屋前一根延伸出來的粗壯枝條上。
那枝條上係著一根麻繩。
繩子上還晾著幾件洗過的粗布衣服,正隨著林間的微風輕輕鼓動...
這完全熟悉的一幕,引發了他更深處的不安...
下一瞬!
風無諱猛地發力,仿佛早已行過千次百次,卷起林間的落葉,向樹林儘處狂奔!
…...
視野驟然開闊!
此刻,他正站在一處高聳的崖岸之巔。
下方,是一望無際、鬱鬱蔥蔥的廣闊森林,層層綠浪如海。
鳥影掠過藍天,陽光金燦灑落,樹冠如波濤搖曳!
峭壁如刀削,崖下霧氣繚繞,隱隱有溪流低吟。
整個景致如風的畫卷,遼闊、繁茂、卻生出一種無處可逃的壓迫...
而他的身旁,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堆劈好的柴火,粗細均勻,堆放得一絲不苟。
柴堆旁一柄小斧,刃口仍舊泛著鋒利的冷光。
這裡…分明是有著長期、穩定人煙居住的鮮明痕跡。
身後,驀地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是腳步踩在厚厚落葉上由遠及近的聲音。
風無諱耳朵敏銳地一動!
未等他完全反應過來——
一股毫無征兆的、猛烈無比的颶風如同無形的巨掌,攜著林間的葉屑與泥土的腥臊,直撲他的後背,猛地襲向他!
風無諱整個人被這狂暴的氣流席卷著,雙腳離地,生生被帶著拋向了懸崖之外!
然而,身處險境,他臉上卻完全不見驚慌失色。
風無諱身體在空中失控地翻滾,眯著眼睛,碎發被風吹亂,麵色甚至透著一抹習以為常的無奈,在空中深歎一口氣:“…我去。”
他迅速調整姿態,瘦高的身軀如柳絮般翻轉,順著風勢輕柔地旋了一個優雅的圈兒。
同時,雙手結印,巽炁自丹田湧起,口中清喝:“巽為風!”
下一刻。
周遭的氣流仿佛化作了他無形的階梯,托舉著他,讓他一腳再次穩穩地踏回了方才站立的那片崖岸之上,位置分毫不差!
風無諱站定,額前幾縷發絲微亂。
他眸色無奈,對著空無一人的四周揚聲說道,語氣帶著點熟稔的抱怨:“...我真服了,怎麼就算是在這‘界’裡,也躲不過你們藍氏一族這見麵禮啊?”
可當他凝神看向那腳步聲最初傳來的方向時...
那裡,空空如也,什麼人也沒有。
隻有一株…...
小樹。
準確說,是一株剛剛破土不久、僅有半人高的小樹苗。
唯一不同的是…這樹苗的形態極為怪異。
它的一半枝葉蔥鬱茂盛,充滿了勃勃生機;
而另一半,從主乾到枝葉,卻呈現出一種完全乾枯、死寂的灰黑色。
並非被外力折斷的禿,而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仿佛生命精華已被徹底抽乾的壞死狀態。
生與死,在這小小的植株上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對比。
風無諱怔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低聲自語,帶著濃濃的困惑與一絲不確定:“…以前…有這棵樹嗎?”
…...
…...
震界——
遲慕聲一腳踏出坤位門,眼前的景象瞬間切換。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天然山洞的出口處。
洞外天光微亮,帶著一種清冷的色調。
空氣裡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和草木氣息,氣溫偏低。
呼出的氣息帶著淡淡白霧,似是冬末或是早春的清晨。
他所在的這個洞口,位於一處幽深峽穀的底部空曠地帶。
抬頭望去,兩側是陡峭的、布滿植被的岩壁,高聳入雲。
不遠處,能清晰地聽到瀑布奔流、溪澗猛烈拍打著岩石的嘩嘩聲響,在這靜謐的清晨格外清晰。
然而,就在他身形完全出現在這峽穀中的同時——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雷毫無預兆地炸響在山穀之間!
聲音如此之近,仿佛就在頭頂炸開!
一聲驚雷,萬物生發!
隨即,峽穀內的草木劇烈顫動!
許多蟄伏在草葉間、石縫中的蟲類被驚得四處飛竄、跳躍,一片慌亂!
遲慕聲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雷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心臟猛地一縮,幾乎是本能地,不自覺就往身後的山洞裡麵疾退了幾步!
他背脊抵上冰涼潮濕的岩壁,才驚魂未定地低呼:“好大一驚雷!”
下一刻。
天色說變就變!
方才還隻是微亮的天空,驟然間風起雲湧!
濃厚的烏雲如同墨汁般迅速暈染開,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砸落,瞬間化為瓢潑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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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雨中,道道刺目的閃電如同銀蛇亂舞!
緊隨其後的便是接二連三、仿佛要劈開山嶽的轟鳴雷聲!
這天氣轉變得極其突兀而劇烈。
仿佛在宣告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或巨大變化的到來…….
…...
山穀中,雷聲來回震蕩,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滾落;
原本潺潺的溪流波濤湧起,變得洶湧澎湃。
一道刺目的閃電精準地擊中了遠處山穀中的一片小湖!
水麵頓時炸開,水波劇烈蕩漾四散,驚得魚群瘋狂躍出水麵。
水汽混合著雨霧彌漫開來,更添迷蒙!
雷聲持續轟響,連腳下的大地都傳來了細微卻清晰的震顫。
甚至能看到附近一些岩石表麵,因這震動而顯現出新的、細微的裂隙...!
遲慕聲縮了縮脖子,將自己更深地藏進山洞內側,躲避著洞口被風斜吹進來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