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時間和記憶在丟失。】
回蕩在腦海裡的是自己的嗓音,很熟悉。
【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這個嗓音從自己的嘴裡發出,但卻像是穿越了幾個世紀的距離才傳到耳邊,聽起來霧蒙蒙的。
【周圍的人都說這是剝離症,但我覺得不止如此。】
出不了聲,也動不了。
【,我該怎麼辦?】
自己好像在向誰求助,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塞繆爾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自己的麵前有一位女子的背影。
看到她,心底湧出止不住的悸動和依賴,夾雜著驚喜和惋惜,或許還有一絲恐懼。
塞繆爾明明知道現在的自己並不是自己,而是梅西耶。
他隱約能知道梅西耶在問的事情和自己有關。
但是他更在意的卻是自己正和梅西耶共享心中的情緒,以及期待著女子回過身來。
塞繆爾很迫切地想看見女子的麵孔,而不是她的背影。
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他拚儘全力想要衝破禁錮,看到女子的麵孔,至少是想起她的名字。
但是無論怎麼努力,耳畔依舊在重複那幾句話。
夢境中的絲絲縷縷憤怒疊加起來,成為塞繆爾奪回行動權的契機。
他終於能夠伸手去夠到女子的肩。
可惜黑發隨風飄起,遮擋住了她的側臉,倒是伴隨著她的側身,胸前飄起了一隻輕盈的項鏈。
這枚項鏈並非用線串起,而像是以細沙為線,係著一隻小巧的黑白漏鬥。
塞繆爾尚未看清女子的麵容,她就化作晨霧散去,卻驀得有一隻怪物從晨霧之中向自己撲了過來!
他一瞬間就看清了這隻怪物!
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性地吞噬了其他全部的情緒,牢牢地蠶食著他的整顆心臟。
怪物是他自己,另一個自己!
塞繆爾忍不住後退,卻沒有辦法和怪物拉遠距離。
他看見怪物伸出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於是塞繆爾也想伸出手去掐對方,但是他的手卻不聽使喚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在窒息達到頂峰的時候,塞繆爾從噩夢裡驚醒。
“梅西耶……梅西耶?”
聽到這個名字,塞繆爾渾身一顫,視線逐漸回籠,目光有了聚焦。
一隻手在他的麵前反複晃動,他對這隻手有印象,她一直都戴著這隻尾戒。
記憶夾雜著噩夢如同潮水般在腦海裡重塑。
呼吸粗重,嘴唇顫抖,目光裡還有著未散去的恐懼。
夢裡的女子終於轉過身,她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塞繆爾感覺到了救贖,他抓住了華千的手腕,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不由分說地抱住她。
他記起來了。
在梅西耶控製著身體的時候,他一直在圍觀她們的互動。
夢裡出現的問題,都是梅西耶問華千的,那個時候她們冒雨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完成了安全屋的關卡。
塞繆爾知道梅西耶每個問題在說的都是自己,他一點都不擔心梅西耶的察覺。
但他很在意華千的態度。
“雖然還不到時間……不過,如果難受的話,就跟隨你的本心去做吧。”
華千看著梅西耶的眼睛,同時也在和共生的塞繆爾對視。
她的目光裡並沒有任何驚訝,隻有漫長且複雜的沉靜。
她抬起一隻手捧著梅西耶的臉,梅西耶順著她手掌的角度偏了偏頭迎了上去。
塞繆爾也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但心中升起的卻並不是被安慰的鬆快。
什麼意思,她知道嗎?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嗎?
因為這個想法的出現,塞繆爾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激動,她沒有將自己認成彆人?
但塞繆爾突然想到,她一直喊的都是“梅西耶”……胸腔內膨脹起的激動又飛速地冷卻了下來。
然後他就沒有心思再聽他們說的話,逐漸陷入了噩夢。
這還是他和梅西耶共生後第一次做噩夢。
塞繆爾在夢裡不太懂的那些意象,都在醒來後找到了相應的解釋。
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怪物,是梅西耶。
在夢裡,他從華千消失的身影中一躍而出,要殺了自己。
“……”